话音落下,张迎秋面上不由浮现得意之色,但很快便被他隐没下去。
只见他身子微微前倾,恭声道:“经过益州、襄阳和定军山这三局,相信朝廷的注意力都会被傅昭玟吸引去,我们便可安心在北方行事了。”
说罢,他俯首一拜,继续道:“全赖少主运筹帷幄,老夫不过跑跑腿罢了,实当不得辛苦二字!”
闻言,青年再次放下茶具,伸手扶起张迎秋,笑道:“谋划再好也需有得力之人去执行才成。师尊过去时常提起先生,多有赞誉之辞!如今看来,先生果真是我圣门难得的大才,日后我还需多多仰仗先生,万望先生尽心用事才好!”
说罢,青年拱手作了一揖。
青年这番举动,教张迎秋心中顿生豪情,扶起青年后俯首再是一拜,朗声道:“敢不效死!”
罢了,二人俱是大笑出声。
良久,厅中恢复平静,青年起身在来回踱步,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张迎秋跪坐不动,目光却在随之转动,一副随时候命的模样。
半晌,青年顿住脚步,回首望向张迎秋道:“傅昭玟行踪泄漏,长安那位定会派人追查。若我所料不差,这个人选只能是公孙家的人,先生以为然否?”
闻言,张迎秋凝眉思索起来。
当年是公孙玉瑶带回了傅昭玟的死讯,如今傅昭玟又活生生地出现,最着急的不是稳坐帝位的天佑帝,反而会是公孙家。
为证清白,公孙家自然要不遗余力地追查此事。
天佑帝很清楚这点,与其派别人去追查,手握玉麟卫又与傅昭玟不死不休的公孙家无疑才是最好的选择。
思及此,张迎秋露出一抹笑意,颔首道:“少主所言极是!”
青年闻言,又道:“那先生以为,公孙家会是谁人出面?”
“公孙云绫!”
张迎秋想也没想就给出了这个答案,青年也微笑着颔首,显然很认可这个答案。
片刻后,青年坐回原位,自顾自斟了杯茶,一边笑道:“公孙家有意推公孙云绫上位,与傅昭玟牵扯甚深的公孙玉瑶又是她师父,没人比她更合适了。”
张迎秋颔首,并未插话,静等青年的吩咐。
青年徐徐饮尽杯中之茶,双目微眯,似是享受,片刻后方才继续说道:“傅昭玟现下几乎掌控了凉州上下,又与北凉多有勾连,公孙云绫初来乍到,只怕颇多掣肘。”
说着,他睁眼看向对面的张迎秋,笑道:“先生若是无事,不妨去帮她一帮?”
“不知少主欲让老夫如何帮她?”
“自是帮她添堵。”
闻言,张迎秋微微一愣,旋即面露笑意,颔首道:“少主放心,老夫定不负少主所望!”
青年亦是露出一抹笑意,抬手轻轻拍了拍巴掌,门外立时转出一人来,徐步走入客厅中,就在青年身侧束手而立。
这人男生女相,丹凤眼,柳叶眉,肌肤白皙,身量修长,若非张迎秋认得此人,只怕也要误认成是一美艳女子了。
“解无忧?”
张迎秋看向对面的青年,眼中流露询问之意。
青年笑了笑,指着解无忧道:“先生勿要多想。无忧自从汉中回来,一直记挂着寻仇之事。索性此次仇家齐聚凉州,先生不妨带上他一起,也免了他整日缠着我询问何时为他报仇了。”
闻言,张迎秋自是没有异议,也不敢有异议,迟疑片刻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此时,解无忧也露出一抹笑意,拱手行了一礼,柔声道:“此行全凭先生做主,无忧只求出口恶气而已。”
张迎秋看向那张雌雄莫辨的俏脸,微微颔首,算是彻底应承下此事。
而后,解无忧自去准备远行不提,张迎秋又与青年商议了片刻,这才离去。
待其走后,解无忧去而复返,就立在青年身侧不言不语。
青年抿了口茶水,淡淡道:“张迎秋一向独来独往,今次他算是看在师尊面上才破了例,此去凉州只望你有些分寸才好,莫要恶了两家的关系。”
解无忧躬身应喏一声,迟疑道:“若是他顾念情分,对白霜儿手下留情,属下该当如何?”
“白掌门也是我圣门的一份子,如今跟着傅昭玟分担朝廷的压力,也算是为圣门大业尽一番力了。”青年不咸不淡地说道。
“属下明白!”
解无忧恭声应下,这才徐徐退了下去。
一时间,厅中就只剩下了青年一人。
青年轻手轻脚地清洗了茶具,又将水渍擦干,将茶具收纳齐整,这才起身走到天井当中,负手望天。
半晌,他口中幽幽一叹,喃喃道:“师尊啊师尊,您如今到底身在何方?大乱将起,您不在,弟子委实心里没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