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真不敢。”
尤盛低着头，一连说了好几个不敢，但语气缺少恭敬。
谢政安看他这样的态度，很不高兴，冷哼一声，看向了尤小怜，笑盈盈问一句：“小怜，你说，你父亲敢不敢？”
尤小怜摇头，为父亲说话：“陛下垂爱，父亲他自然诚惶诚恐。”
“是吗？”
谢政安语气轻飘飘的冷，显然是不信她的话。
尤小怜灿然一笑，缓和氛围：“当然是的。”
谢政安不想为难她，便说：“小怜，你先出去，我跟你父亲有话说。”
尤小怜不想离开，很怕他背地里苛待父亲，遂笑问：“什么话？我听不得吗？”
“我觉得你父亲也不想你听。尤相，你说呢？”
谢政安不想跟尤小怜生嫌隙，便拉了尤盛当挡箭牌。
尤盛大概猜到皇帝想说莱国之事，便配合着说：“小怜，听话，你先出去。陛下应是要跟我说政事，景国律法，女子不得干政。”
尤小怜听了，很识趣，也对政事没兴趣，就说：“那陛下，我出去等你。我父亲还在养伤，你尽快说完了，别打扰他休养。”
这番话是很不恭敬的。
哪有臣子催赶皇帝并说皇帝打扰人的？
换个别人说这些话，谢政安早砍杀了他。
但尤小怜例外。
“好。”
谢政安不仅没生气，还笑着说：“你在外等我。一会就好。”
尤小怜便离开了。
她腿伤好些了，不需要单脚蹦跳了。
谢政安目送她离开，等殿门关上，便出了声：“说说你跟莱国的关系吧。”
果然是莱国一事。
尤盛有所准备，便很淡定，笑道：“回陛下，不过是亡妻遗物罢了。”
谢政安回忆着尤盛亡妻的信息：“你亡妻出身平民，乃是南疆桑县的采桑女。你当时在桑县为官，与她采桑途中相识相爱，成就一段佳话。”
“正是。”
“一个采桑女倒是能耐，不仅生出尤小怜这般绝色，还能在死后让你念念不忘、忠贞不渝。”
“吾妻静美，世间罕见。”
“呵，编，继续编。”
谢政安看着他平静的脸，不知为何，对他的话一字不信。
“陛下明察，臣不敢欺君。”
“孤说了，你没什么不敢的。”
“陛下息怒。”
尤盛低下头，没再说话了。
殿里安静下来。
殿外尤小怜趴着门偷听。
谢政安看了眼门上的黑影，无心跟尤盛废话，只压低声音，近乎威胁地说：“无论她是谁，从今以后，她只是孤的皇后。”
“陛下三思。小女顽劣，德不配位。”
尤盛显然还是不想女儿坐上皇后之位。
谢政安听到他后面“德不配位”四个字，顿时想到了一件事——他之前太子之位被废黜，舅舅在上书时，也说了这四个字。
德不配位，在他看来，就是暗指他的身体问题。
于是，他下意识以为尤盛是介意自己身体有疾，不想女儿以后守活寡，便咳嗽两声，小声道：“你且安心，孤的身体好转了。”
“嗯？”
话题转的太快，尤盛还没反应过来——谁关心他的身体了？虽然作为臣子，皇帝受伤，确实应该关怀两句。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他面无表情，言语并不走心。
谢政安误以为他明白了，心情很好，笑道：“孤会让她幸福的。”
尤盛听了，讽刺道：“拥有财富、名利、地位，对一个女子来说，并不是幸福。”
再说，他女儿本也不在乎这些。
她本就是养尊处优长大的，没有他，她也会幸福的，不，没有他，她会更幸福的。
“陛下，作为父亲，我只想她夫妻恩爱，儿女绕膝。”
言外之意，他一个注定绝嗣的男人，就别来祸害他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