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光来景都之前，就知道自己是质子的身份，而质子是没有话语权的。
“合该如此。”
他没做犹豫地应下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调：“为人臣者，自然该听陛下号令。父亲送我来景都时，也是这个意思。”
他说到这里，拿了帕子擦手，态度很积极：“是现在写还是我吃好了写？”
徐青瞻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还以为要恩威并施、费些口舌，结果他就爽快应下了。
“倒不必急这一会，世子爷先吃饭吧。”
他摩挲着下巴，瞧着继续吃饭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事情顺利得让人不安了。
难道他们多虑了，镇南侯对皇帝一片忠诚？还是他有别的血脉，这会放出来的，不是真正的沈世子？
但这张脸，确实是沈世子的。
驿站司一路核实，出不了差错的。
到底问题出现在哪里？
他捏着太阳穴，眼神深沉而危险。
同一时间
宸光殿主殿
谢政安还在跟丹娘下棋。
他召她前来，并没有询问蛊虫一事，就是跟她下棋。
时间静静流逝。
丹娘两顿饭没吃，肚子饿得咕咕叫。
谢政安听了，像是没听到，依旧是沉迷下棋。
丹娘也没开口讨点东西吃，就陪着皇帝下棋。
在谢政安看来，丹娘的棋艺还是不错的，很稳、很巧，跟他下两盘棋后，进步也快，甚至还摸清了他的下棋技巧，隐隐有小胜他的趋势。
当然，最后还是失败了。
再次围死她一片棋子，他笑了：“你又输了。”
丹娘跪下来，适时地吹捧：“陛下棋艺高超，奴婢叹服。”
谢政安把玩着一颗白玉制成的棋子，其色光润明亮，十分漂亮。他爱不释手一般，玩了一会，讥诮一笑：“孤的棋艺，师承郑太傅。郑太傅之棋艺，冠绝天下。你与孤对弈，能坚持这么久，也是稀罕，说说，你的棋艺师承何人？”
丹娘姿态恭顺，柔声回道：“奴婢身份低微，哪里能拜得起老师？现下棋艺入了陛下的眼，也全赖陛下教的好。如果非说师承何人，恕奴婢僭越，陛下倒算得上奴婢的第一任老师。”
她跟他下棋，倒是学了不少。
谢政安听了，笑得意味深长：“如此说来，是你天资聪颖了。也是，世子爷身边，自然能人辈出。”
丹娘低头一拜：“陛下谬赞了。”
谢政安把棋子丢进棋罐里，往软榻上一靠，抬手道：“起来吧。跟孤说说你们世子爷。”
“是。”
丹娘站起来，余光扫着皇帝的脸色，斟酌着语言说：“世子爷素来是个和善人，对我们奴婢，也从没什么架子。可惜他身体不好。也正因为他身体不好，夫人才谴了奴婢去学医。普通医术，医普通病症，世子爷那身体，还需蛊医之法。”
她把话题引到了蛊虫上，希望能降低皇帝的防备心。
谢政安听了，像是来了点兴趣，问道：“那他都用了什么蛊医之法？”
丹娘说：“世子爷每逢十五，需用鹿血辅以人参、雪莲、虫草等熬煮成汤，以滋补体内蛊虫。”
这个滋补方法她在给陈生用蛊虫时，就已经说过了，只不过，陈生的滋补药材更多是壮阳之物。
谢政安思量着其中的差别，又问：“他也是用了新生蛊？”
丹娘摇头：“不，世子爷用的是长命蛊。与蛊虫同命，蛊虫死，人亦死。”
谢政安觉得新生蛊亦然，一旦用了蛊虫，那就是跟蛊虫同命。
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些，笑道：“看来你还有别的蛊虫。”
他睥她一眼，陡然坐直了身子，眼神变得亢奋起来：“有没有……同心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