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枝见皇帝来了，踉跄着往他面前一跪：“陛下恕罪，尤姑娘……高热了。”
怕什么，来什么。
谢政安也看到了，床上的女人俏脸涨红，热汗淋漓，嘴唇烧得干燥起皮，像是魇着了一般，惊惧地呓语着什么。
他走上前，凑过去，只听是：不要。救命。好疼。
他听得皱眉，坐下来，抓起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同时问道：“退热药呢？喂了没？”
红枝颤颤道：“已经喂了一次药了，但还是高热不退，庞御医去跟其他御医商讨新的药方了。”
说话间，庞御医跟几个御医走了进来，身后有宫女端着新的药。
“陛下，尤姑娘该喝药了。”
庞御医这么说，是想皇帝给让点位置。
谢政安听了，并没移开位置，而是伸出手：“给孤吧。”
宫女见了，立刻把药递了过去。
谢政安接过来，一勺勺喂药。
尤小怜还在呓语，药水喂进去，不知吞咽，大半会流出来。
谢政安看得心烦，就喝一口，渡她嘴里去了。
在场的人：……
他们都低下了头。
谢政安就这么喂了药，把空药碗放回了宫女端着的盘子上。
“好疼……尤妈妈……妈妈……”
尤小怜的声音很轻，吐字也浑浊，谢政安听着，以为她是喊她的乳母尤氏。
“去叫尤婆子过来。”
谢政安看在她病情严重的份上，准备传个她亲近的人照顾她。
“是。”
何悯出去吩咐。
殿里又安静下来。
谢政安问宫女要了帕子，沾了水，为她擦去脸上的汗渍，末了，帕子包了一些细碎的冰块，敷在她的额头上。
因为她嘴唇干得起皮，还喂了她水喝。
当然，还是嘴对嘴渡水的。
他就这么照顾到中午，尤小怜还是没退热。
御医们看着皇帝越加森冷凝重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焦灼。
“这么烧着，万一烧傻了可怎么好？”
“段尚书家的幺儿，听说就是幼时一场高热，把眼睛给烧瞎了。”
“尤姑娘不会烧出个好歹吧？”
“哎，天爷啊，这可如何是好？”
……
御医们又急又怕，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他们继续商议新的药方，但药方换了一个又一个，药灌了一碗又一碗，最终还是没能给尤小怜退了热。
谢政安已经没耐心了：“如果她有个好歹，你们就以死谢罪吧。”
不仅是御医，相关伺候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陛下……陛下饶命啊。”
在场的人哗啦一下都跪了下来，好些个已经吓哭了。
谢政安没多看他们一眼，目光只流连在尤小怜的脸上，女人面色憔悴，双眼紧闭，呼出的气息灼烫吓人，之前还能哼哼两声，这会连呓语的声音都没了。
她看起来像是要烧死了。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脸，看着看着，不知为何，陡然生出了恶念：“你不是最心善了吗？”
他忽而凑近尤小怜的耳朵，似笑非笑道：“尤小怜，你听着，给孤撑住了，孤没让你死，你就不能死！如果你死了，很好，你的父亲、你的俞非晚，包括这些伺候你的御医宫女，全都给你陪葬！听说黄泉之路孤寂漫长，你那么爱热闹，孤定让你走的风风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