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瞠目欲裂,目光死死地盯着始皇帝。
“命?”
“孤的命……”
始皇帝忽然眯起了双眼,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了一抹常人难以体会到的深邃意味。
恍惚中,他仿佛记忆起了自己的一生。
我的命,真的好吗?
轰!
手中的秦王剑呼啸斩出,一剑砍在了徐福的肩膀上。
噗通!
徐福根本就承受不住这一剑,双膝当场一软,跪在了地上。
始皇帝的身周,那属于王道帝皇的威压,犹如澎湃涌动的江河般,无形压迫感,压制的徐福动弹不得!
“哈,哈哈哈,我不服,我不服!”
“行吧行吧,你天潢贵胄,你是天生的王!你厉害,你无敌!”
“我徐福是什么?不就是一个卑贱的屁民,我哪里能与你比啊。”
“我竟然还痴心妄想,想与你站在同一层面。”
“殊不知,有些事情,从出生起就注定啦。”
“哈哈哈哈!”
跪在地上的徐福,突然歇斯底里的大笑了起来。
泪水混杂着血水,划过了他的面颊。
这一刻的徐福,状若癫狂,将自己压抑了几千年的情绪尽数抒发了出来。
是的!
他不如始皇帝。
他哪里有始皇帝那样的出身啊。
无数次的午夜梦回,徐福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如果投胎可以选择的话,那他一定不会比始皇帝做得差。
他之所以没有达到始皇帝的高度,还不是因为自己命不好。
“命不好?”
“孤的命就很好嘛……”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打断了徐福的思路。
徐福猛地抬头。
披头散发的他,目光死死地盯着始皇帝的面孔。
他在始皇帝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感情波动。
“怎么?你该不会是要说你的命不好吧?”
“这天下间,有几人能比得了你?”
徐福笑了,宛如是听到了天下间最为荒谬的笑话。
“是啊,那个小家伙的命真好。”
“他出生就在敌国,刚生下来就被冠以敌国质子之名。”
“他两岁的时候,差点死了。”
“他小时候根本不懂,为什么自己走在大街上,赵国人会唾弃他,男人对他挥拳相向,女人恶狠狠地瞪着他。”
“小孩子路过的时候,还会向着他吐一口唾沫。”
“他总能听到身边人说,这秦人的小杂种怎么还没死啊?给他们饭吃?还不如给狗呢。”
始皇帝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在说着一件“别人”的故事。
“但没有人在意过,一个孩子他懂什么?”
“他只记得这里是自己的出生地,这里是他的家。”
“九岁那年,有人向着孩子的父亲说,你们可以回秦国了。”
“孩子的父母兴奋无比,失声痛哭。”
“可那个从出生起就被限制了自由,偶尔才能上街走一走,大部分时间都被拘束在这个小院子里的孩子,他愣怔住了。”
“秦国?”
“孩子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他只知道自己出生在这里,他看着院子里熟悉的一切,忽然感到很是不舍。”
“这里是他的家啊。”
“他满脸愁容,小心翼翼的凑近了父母,紧抿着唇角,壮大了胆子说出了一句,爹、娘,我…我们能不走吗?我不想走……”
“他惶恐不安的看着敞开的院落大门,外面的世界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善意,只有形形色色的人群,指责着他,怒骂着他,向他吐口水,向他丢小石头。”
“这是孩子对外界最为熟悉的记忆,所以,他真的好害怕,好害怕离开这个‘家’。”
“因为只有在‘家’里,他才能享受到片刻的安宁。”
“傻孩子,回去就好了,回我们的国家!回我们老秦人的家园!”
“那是父亲对他说的一句话,也为孩子埋下了一个希望。”
“老秦人的家园,回去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