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金光从云层之上洒落大地,温暖、神圣,却照不亮堆满世界的腐烂。
狂风裹挟着刺鼻的腥膻味呼啸而过,那是腐败的血肉与秽物混合的恶臭,几乎充斥了整个世界。
焦黑的土地干裂纵横,缝隙中汩汩涌出暗红色的黏稠液体,如同世界流淌的血液。
嶙峋怪石从地表突兀而出,模样扭曲怪异,像是痛苦挣扎的生灵被瞬间石化。
影影绰绰间,恐怖的怪物穿梭其中,身形巨大,周身黏腻,拖着一条条仿若烂泥般的触手,所经之处,地面被腐蚀出一道道冒着青烟的沟壑……
而在那些沟壑流淌的黏液中,一只只扭曲的人影从破裂的气泡中显现,无力地挥舞着双臂,口中发出阵阵瘆人的哀嚎,与狂风的呼啸交织在一起,共同构成了世界绝望的基调。
这里是血肉巨佛的最底层,也是它的真相。
一切的不公、压迫、绝望、折磨、死亡……汇聚于此,形成的真正地狱。
就在这片仿若阿鼻地狱的惨境之中,一座佛寺拔地而起,殿宇高耸入云,朱红色的大门厚重坚实,门上铜钉硕大,飞檐斗拱上雕龙刻凤,龙凤的眼眸仿若活物,幽光闪烁,似在俯瞰这世间的苦难。
步入寺内,大雄宝殿更是恢宏壮丽到极致。
殿内一根根通天立柱粗壮无比,上面盘绕着金鳞闪耀的巨龙浮雕,龙爪尖利,仿佛下一秒就能破壁而出。
地面铺就的金砖熠熠生辉,每一块都铭刻着繁复的经文,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佛像端坐于莲花宝座之上,宝相庄严,慈悲的面容下却透着淡漠,双眸凝望远方,洞悉世间一切善恶,却又视众生苦难如无物。
此时,慧觉正站在佛祖的身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思绪,防止暴露破绽。
佛祖微微启唇,声音慈悲,却又无比淡漠,不似人类,如一台机械在固定地运转:“慧觉,你与那入侵者交手,情况如何?”
慧觉双手合十,微微欠身,身上的僧袍还带着先前与黎音等人 “交手” 后的凌乱与血迹,轻声应道:“佛祖,此番闯入者实力超凡,贫僧与之交手,只觉面对混沌初开之威,实难招架。贫僧拼尽全力,也仅能将其击退,自身亦受了些伤势。”
说着,他微微侧身,不经意间露出胸口那片血迹斑斑的僧袍,脸色略显苍白,却仍强撑着镇定。
他不清楚那位神秘少女留下的‘伤势’是否会被看透,但他现在也只能相信对方。
果然,话音刚落,慧觉就感觉有一股无形之力,悄然缠上自己,从他的灵台直探入识海,将他的思绪、记忆乃至周身气息都翻检了个遍。
他心中一凛,知晓这是佛祖在以大神通探查,却不敢有丝毫反抗之意,只能垂首静立,任由那股力量在体内穿梭。
片刻后,渗入体内的力量逐渐收回,佛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竟然发现,自己看不透这股力量的根底,或者说……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做到这一切。
即便是他,都无法清除掉慧觉体内残余的能量,为其恢复伤势。
但很显然,发生在慧觉身上的战斗是真的,不存在作假的可能。
看来先前没有全力攻打那方世界的决定是正确的,那个主动暴露自己位置的世界,内部可能存在着足以威胁自己的力量,即便它足够‘美味’,也必须从长计议……
身后,慧觉暗自松了口气,同时在心中暗叹那位少女手段之高明,竟然连佛祖都未曾觉察出异常。
在佛祖的示意下,他详细地将自己与入侵者遭遇,并展开战斗的事情讲述了出来。
其中关于战斗的部分,很多就是他提前想好的说辞。
就如单末使用长枪攻击这一点,与佛祖知晓的战斗方式有很大不同。慧觉也知道这方面可能会漏馅,所以他在描述战斗的时候,将单末描绘成了一位有伤在身,无法发挥全力的强者,以此来规避不了解其能力带来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