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流驻足,三步作两,上前抚摸碑文。
字体很秀气,为白如宣亲手雕刻。
二人虽非姊妹,却胜似姊妹,埋在帝陵好像也没什么说不过去。
“好多年前,你好像说想同我喝一场酒。”
杨清流神色略微恍惚,想起一些陈年旧事。
彼时少年意气,参了战,杀了许多人,叶雪则是自己的小跟班。
她总嚷嚷着想与他喝酒,聊些家国事,探讨接下来的仗怎么打,如何胜。
好多次都抱着酒坛子站在军帐前踌躇。
可杨清流也总是很忙,来去匆匆,平定最艰难的战役后便离去,像是赶场。
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期待,受到万众瞩目,停不下来。
那时,他也还未站在巅峰,也在争,在夺,出生入死,是一个修行狂人。
一路都是这么过来的,结下很多强大的仇家。
故此,若待的太久,会惹来不必要的灾殃。
“一夜的时间都没有吗?”
彼时,少女很失落,在嘟囔,拉着杨清流的袖袍不肯松手。
那时他说,待以后吧,总有机会,国立家成,又不是不来了
可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待他立足极巅,却又遭遇了背叛,失魂落魄,差点死在曾经的师门手中。
后来再相遇,大燕风雨飘摇。
他忘了。
对方也长大了许多,窈窕出落,没有提起少女时期的往事。
如今想来,确是唏嘘,辜负了一个少女的期待。
“若真有轮回,希望你踏上归途,届时围炉而坐,不谈家国大事,唠些家长里短,说说各自的见闻。”
杨清流低语,放了一坛酒在陵前,自己也盛起一杯,一饮而尽。
这是大燕为战死沙场的英烈,所进行的一种告别礼。
毕竟,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
生命瑰丽,却也脆弱,修士又如何,也是会死的。万年来还未有人寻见过长生,到头不过一杯送行酒。
杨清流摇头轻叹,想到了很多。
当黑暗冲破牢笼,他是否能抵抗住?有能力得一处净土,接那三五好友来,去庇护,不步叶雪后尘?
“难矣。”
至少现在看来,未来真的无光,连至高存在都在争渡,又何况是自己
很快,杨清流走了出来。
白如宣没有进入,取了信封后,便在陵外等候,不想打扰。
“小雪信中有提到战天宗宗主秦风。”
“那名半仙?”
“是,小雪说他很危险,需要远离,或许同一些黑暗中的超凡生灵有瓜葛,结下了因果。”
随后白如宣再次告知,秦风这些年风头正盛,在半仙级别的人物中都一骑绝尘,颇有问鼎之势。
闻言,杨清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早些时候他便听说过其名号,自诩无敌,只是一直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未曾想与诡异有所联系。
“我与叶雪拜别了。”
“是吗,她应该很开心吧。”
杨清流低语,感到惋惜与哀愁。
在这人吃人的修行界,朋友这个词太过沉重了,左右不过利益。
兄弟反目,父子相残,师徒刀刃相向等都很常见。
如叶雪与白如宣之间的情谊,却是真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