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辇围绕着整座玉虚宫在众人头顶之上环绕一周,在虚空当中拖出一道修长的白色光芒经久不散。
待这鹤辇停在虚空之上,众弟子抬头看去。
只见这黄龙真人如一知天命老者相貌,黑白相间的头发用发冠一丝不苟的扎在脑后。
身着一袭宽大的深黄色长袍,大袖挥舞之间流光溢彩,映有龙鳞纹路。
位居玉虚宫正中的讲经玄台,底座为圆饼状,次第渐高共计九层。
身形飘渺的黄龙真人足下驾风遨游,大袖一挥衣摆飞舞从半空滑翔至讲经玄台之下。
迈步之间,彩锦低帮云纹履凌空虚点步步生莲,漾起层层涟漪,登高而去。
众弟子抬眼望去,只见这黄龙真人额角圆润颧骨高耸,脸长目狭肤黄须疏,站在讲经玄台之上一言不发,环视周围仅有师兄们讲法之时十分之一的与会弟子,乌青的薄唇稍稍抖动几下,打了一个稽首,算是做过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盘腿坐于蒲团之上。
鼻翼耸动之间一道灵炁入胸,须臾之间已行大小周天。
随着一口浊气呼出敛没周身异象,笼罩在那一袭深黄色长袍之下,过目的花白眉毛自然垂下,多了几分慈祥与平易近人。
黄龙真人下巴之上稀疏的几根胡渣抖动几下,仿佛就是一位身形孱弱清瘦的农家老人,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天之无相,道之无常,虚怀若谷,坐忘含光。”
“求曲则全,积洼则满。太上忘情,圣者不厌。”
“尚贤知智,美美与共。”
“抱残守缺,戚戚常凄。”
“故而曰,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盖,天地万物四季更迭,皆不悖此中也。”
还不待黄龙真人讲经完毕,就听着玄台之下已是阵阵嘘声此起彼伏。
“哎,就你这种货色,也配在这玄台之上讲经布道?”有好事者已经率先发难:“这说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简直就是浪费我的时间!”就见一位满脸鄙夷之色的三代弟子,从蒲团之上站起身来:“果然就如师兄弟们所言一般,听你黄龙一番话,如是听了一番话!”
“听黄龙真人的话,不如自行摸索修行法门,自行摸索修行法门,不如蒙头睡觉,毕竟梦里啥都有!”
一人呼,百人应,本就不多的与会弟子居然纷纷起身准备离场,一时之间场面杂乱不堪。
更有心思恶毒专门扎刺的三代弟子,躲在人群当中大声疾呼:“请问师伯,我这一口炁气运转至尾椎穴,居然再也寸步不前,积郁之间只觉这尾椎三指之下酥麻不已,不知何故,还望师伯解惑!”
此言一出,立刻便有同伙嗤笑回应:“尾椎三指之下酥麻不已?怕不是这五谷轮回大军疾行于此?”
“那岂有不手持草纸赶赴茅房,酣畅淋漓一泻千里的道理?”
众人之中一阵哄堂大笑。
“想不到这黄龙真人倒也不是全无用处。”高居天幕的宁封子心中惋惜一声:“只是可惜这些无知小儿,不知大道真言在前,视若不见充耳不闻,如此福源浅薄毫无慧根之辈,又怎配一览山巅壮阔?”
盘坐于玄台之上的黄龙真人,在面对那些毫无尊卑之别,出言不逊嘲笑讥讽的师侄们,依旧神色平静,似是早就见怪不怪。
他讲经布道数十次,如此般境地,比比皆是。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