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见李小烽这副模样,忙摆摆手,道:“小兄弟别误会。”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咋知道我是卖杆子的?”
“熟人介绍?还是”
“我不仅知道你卖杆子,我还知道你也是打猎的。”
李小烽指了指中年人的手,又指了指他的脸,随后就笑着离开了这里。
中年人看着自己的手,恍然大悟。
枪摸的时间长了,大拇指和食指会下意识的弯曲,虎口处也长了比较明显的茧子。
至于脸上,由于长时间在林间活动,他的脸要比一般人黑红许多,而且额头上脸颊周围会出现和农民完全不一样的皲裂纹。
这种纹路乍一眼看上去很平常,但如果贴近了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些黑红的皲裂纹很密很细,而且在末端部位,还能看到比头发丝更细密的,黄中偏粉的皮肤颜色。
反映在整张脸上,就是面部颜色不均匀,区域和区域之间会有细微的色差。
普通人是不大能看出来的,这是当年在国际狩猎公园时,一个老前辈喝醉后教给李小烽识人的土法子。
“好厉害的眼力!”
中年人望着李小烽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轻声自语。
……
在集市溜达了一会儿,李小烽原本想买包大前门抽,不过这时候他的烟瘾还没后来那么大,想了想,貌似更身体重要,于是就转头愉悦的坐在了旁边的摊位上,叫了一大碗油茶面。
倒不是他饿,纯属是被这种熟悉的味道给勾起回忆来了。
白糖面粉豆油芝麻小炉果混着炒好,拿水一冲,个搅个搅,一碗香气四溢的油茶面就完成了。
别的摊位都只卖炒好了的面粉,这家居然可以坐在这里现吃!
一大碗油茶面,四分,不便宜,可能是他因为这碗真的很大,或者是还有摊位费?
这年头应该还没这种东西吧?
不过要是让爸妈知道他奢侈到花四分钱来买这玩意儿吃,恐怕鸡毛掸子都要抽到没毛。
吊起来抽的那种。
吃完面,李小烽又花两块二挑了只溜达鸡,绑上脚和翅膀,挂到自行车钢梁上。
自家的老母鸡已经下了五年多的蛋了,是时候该安排它退休了。
李小烽舔舔舌头,顺手又买了五毛钱的糟子糕,足足有一大袋子。
糟子糕,也就是鸡蛋糕,是李小烽记忆中最深刻的美味,百吃不腻,即便是后来有钱了,他也时不时还会买上几个尝尝,回味一下当年的味道。
按照现在的规定,大多数物品都只能凭票购买,但其实私底下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只用钱交易了。
就比如旁边这家饭店,明面上想进去吃碗面,除了钱,你还得再拿出二两粮票来才行,但他刚刚分明就看到有好几个人都是只出了钱就走了。
这就是典型的拿钱抵票。
不过像糟子糕这种甜品是不用粮票的,花钱就行,只是要稍微贵上一些。
买完这些,二八大杠已经被他挂了个满满当当,正欲推车离开时,李小烽忽然看到一对父子垂头丧气的蹲在集市口。
当父亲的约摸四十来岁,胡子拉碴,牵着条老狗。
旁边的年轻人看样子要比自己小一些,面前摆着一摞书。
俩人跟没头脑和不高兴似的,愁眉苦脸并排蹲在一起,抽了一地的大前门烟屁股头。
李小烽支起二八大杠的脚撑,从年轻人面前的那摞书里抽了两本,随手翻了几页,发现都是高中课本。
“咋的了这是,咋把书搬出来卖了?”
李小烽诧异的问道。
年轻人深深嘬了口烟,吐个烟圈儿,没精打采的道:“预考没过呗。”
李小烽顿时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