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非夜指尖颤抖,想触碰身上那些伤口,又怕弄疼了他。
司予本想说习惯了不疼,可是看见他怜惜的神色,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一个低哑的“疼”字。
“是谁伤的你?”
他眉头紧皱,脑中闪过数种猜测,可又被否定。司予武功高强,几乎很难有人伤到他,更何况又有凌清弦一直跟在身边。
莫非!是他自己……
果不其然,就听见司予小声道:
“是我自己划伤的。”
楼非夜猛地抬眸,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来回狠狠蹂躏,既气怒又难受。
“为什么要这么做?”
瞧见他脸色不好,司予心里竟诡异地感到了开心,他轻轻贴近楼非夜,一瞬不瞬地凝望他的眼睛,“因为头疼。”
“一开始是疼得意识模糊,不慎划伤了自己。后来我发现身上其他地方受伤疼痛时,头疼至少会缓解一些,所以就习惯这样弄了。”
说着,他还对楼非夜笑了笑,毫不在乎的口吻。
“你别担心,我懂医术,不会往致命的位置划的。”
但司予没有说的是,其实很多时候,他握着匕首或发簪,都想往心口脖子这些致命的地方捅。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厌倦这个人世,每日活着等待他的,只有无休止的头疼和心无归处的空荡。
或许死亡才是最美妙的事。
但他内心深处又充斥着一种不甘,在驱使他寻找什么,正是因为这股偏执到快疯魔的情绪,让他选择继续熬着。
可能有一天,他会找到答案的吧。
或者让答案来找他。
所以他四处行医,让自己声名远播,让更多的人来找他。
说不定这些人里,就有他想遇见的人。
司予想到这里,脸上笑意更深了,他紧紧搂住楼非夜,将伤痕累累的身体蜷缩进他的怀里。
他满足地阖目喃喃:“我现在找到你了。”
无数沉重苦涩的情绪堵在胸口,压得楼非夜身体轻颤,沉默许久,他闭上眼抬手抱住怀中这具瘦削的身子。
一行情泪无声从眼角滑下,悲伤静默而汹涌。
“当我听见大家都称赞你悬壶济世,敬仰你四处行医的仁慈之举时,我还以为你过得很好。”
以为他忘记了幼时的痛苦黑暗,不受感情束缚折磨,会生活得闪闪发光。
甚至这份光芒也恩惠到其他苦难的人们。
楼非夜那时是真心为他高兴。
可实际上他错得离谱。
……忘记一切对他而言,竟是更痛苦更折磨的吗?
为什么他宁可遍体鳞伤,把自己逼到这个境地,也不愿意走出来?
司予眼眸亮亮地望着他,笑道:
“你也听说过我到处行医的事?”
楼非夜点点头,瞧见他这样笑,他也想笑一笑,可莫名的伤感模糊了他的视线,嘴角沉重得难以上扬。
他轻声道:“很多人都仰慕你爱戴你,感激你救了他们。”
“那你呢?会跟他们一样喜欢我吗?”
司予神色有些悠远和黯然,又有一点希冀和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