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开衣领,锋利的匕首戳入心口。
鲜血汩汩涌出,滴落入身前一个黑色的陶瓮中。
司予面无表情的脸惨白如纸,他单薄的身子微微佝偻,无力的靠在桌子边。
但他手里的匕首却没有撤开,反而更深地往下刺了些,让鲜血流得更多。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陶瓮,里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仿佛是什么东西被血腥气刺激而亢奋了起来的动静。
听着那声音,司予眸光明亮而温柔,唇角微微勾起。
只是那丝笑落在惨白的脸上,显得偏执又病态。
“哐当!”染血的匕首掉落在地上。
司予捂着胸口的伤痕,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你怎么不下手狠点呢,弄死了你自己才是皆大欢喜!”耳畔传来阿娘尖利讥讽的冷笑。
跌坐在地上的司予挣扎着爬起身,拉开抽屉取出一瓶药。
他右手伤势未愈,难以动弹,便只能用牙齿咬开瓶塞,粗暴而随意地把瓶中药粉倾倒在胸前的伤口上。
涌流的鲜血立即被止住,司予眉头紧皱,惨白的面颊冷汗涔涔,他喘着气幽幽笑了一声。
“我怎么会死……就算要死,我也要让阿夜陪我一起死……”
幽暗的烛光落在司予精致的面容上,肌肤苍白得好像积雪即将融化开了一般,眼珠漆黑漆黑,充满空茫的悲伤与疯狂。
药粉洒到伤口上后,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但这种药有却有很大的副作用,快速疗愈伤口的同时,会产生数十倍的疼痛,一般人都难以承受。
司予冷汗流个不停,鬓边的发丝都被染湿,贴在惨白的面颊上,他没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攥着椅子扶手,用力得削瘦的手背上青筋崩起,最后硬生生捏碎了坚硬的黄花梨木。
“阿夜……你现在不愿选择我……不愿爱我,没关系……”剧烈的疼痛让他眼瞳涣散,脸上的浅笑也狰狞扭曲,“我总有办法让你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人……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
“你这孽种!你竟想学木槐序培育那种蛊虫?!你不会成功的,永远都不可能成功!老天爷不会看着你们父子如此作孽!”
司予恍惚抬起眼眸,望着尖声怒骂的阿娘,她目中的怨恨几乎凝为实质,周身萦绕着比平日还要阴冷黑暗的鬼气。
“你和木槐序总是永远都不明白,强迫一个不爱你的人是多么卑鄙恶心!”
阿娘无一丝眼白的眸中,淌下怨毒的血泪。
司予笑得孤注一掷:“如果爱一人是罪孽,那我愿意永世沉沦不要解脱,我要的从来不是他救赎我,我只要他爱我。”
这句话,曾经父亲也跟阿娘说过。
终究,他还是成为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
他也像父亲一样,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毁了那个人,也要把他留在身边。
悲剧从来没有结束。
它只不过是在血脉传承中不断轮回而已。
————
再次说明一下,每次出现的母亲,都不是鬼不是鬼!母亲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全都是阿予自己一个人能看到的臆想,旁人是完全看不见的。
因为不是真实的母亲,她说的话也并非一定就是她本人所想。
这个母亲你们可以把她看成是司予自己内心的撕扯和独白。
或许你们看到后面,就会觉得这个母亲其实不一定真的那么恨阿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