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上至二楼，看到站在房门口一动不动的尹肆，眼底划过不解。
尹肆注意到她回来，手上无意识抱紧怀中手机，垂下眼眸，等待她靠近。
“这么晚，你不会就要开始吧，尹老师。”沈烨嘴角挂着标准的浅笑，话语间听不出喜怒。
尹肆抬起头，慌张摇头：“不，不是，我，我只是，还，还没你，你的联系方式。”
摊开双手，手机不知用了多少年，四个角都有磕碰。
沈烨瞥了眼，视线落在他脸上，尹肆不算高，一米七五的身高面对她，只高出一点，之前距离远，他又低着头，只觉他鼻梁高挺，下颚线清晰，只是头发不知多少天没洗，看上去不太干净，油成条耷拉在额头。
此刻近距离看清眉眼，那脸上的麻雀斑配上他镜框下宛如琥珀的眸，有种说不出的美感，可奇怪的是，如果没了麻雀斑，好像也就那样。
迟迟没得到沈烨回答，尹肆怯生生开口：“不，不方便吗？”
“嗯？啊？”沈烨收回思绪，笑着拿出手机：“没有。”调出微信二维码递给他。
尹肆忙不迭切换扫描模式，忽地耳边听到沈烨的声音。
“尹老师，有人说过，你的麻雀斑很好看吗？”
叮的一声，账号出现在尹肆手机上，他木讷地盯着沈烨，不知所措般没有说话。
沈烨见此，笑而不语越过他回了房。
关门声迫使尹肆回过神。
半晌，尹肆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湿润的洗脸巾轻轻擦去脸上的斑斑点点，宛如琥珀颜色瞳孔此刻没有之前的怯懦。
这时，旁边手机响了，低眸看了眼接通。
“看样子很顺利？”
“比预料的简单。”此刻的尹肆没有结巴，神色坚毅，直视着镜子中干干净净的脸蛋。
“希望后续跟现在一样，我查过，时家的女儿资质不错，就是眼光不行，看上了宁家。”
尹肆没答，打开水龙头，淡淡道：“你觉得我脸上画的妆好看吗？”
此话一出，对面显然没反应过来。
过了几秒，对方略带嫌弃的口吻从听筒传来：“你觉得呢？丑得要死，哪里好看了？”
“没眼光。”
对面听到这句话，愣了愣：“你说谁？我？”
尹肆不作回答，切断电话，顺势将自己埋进洗手池中，任凭冷水将自己头颅淹没。
与此同时，沈烨单腿微曲坐在椅子中，除了电脑，屋内没有开一盏灯，关于尹肆的资料只有a4纸那么多，其中都是他给时家赢来的奖项。
【尹肆，24岁，十岁父母早亡被送入孤儿院，因为结巴怯懦，无人愿意收养，由时家资助长大，十八岁大学毕业进入时家的培训机构继续学习】
附带的照片或者视频，尹肆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瑟缩着肩膀，不敢直视摄像头，唯一不变的动作，不是抱手机就是抱电脑。
“看不清脸”沈烨嘴里嘟囔了句，仰靠在椅背上，直愣愣盯着天花板，大脑思绪飞远。
翌日天明，天空灰蒙蒙一片，微风裹挟着潮气拂过树梢，让人感觉到些许闷热，打理的园丁、忙碌的佣人皆是满头大汗。
今天周日，沈烨不用去学校，穿着休闲装从卧室出来，正巧遇到隔壁出来的尹肆。
“尹老师这么早，昨晚睡得还习惯吗？”
若是平常其他老师，沈烨不会这么关心，但尹肆是时乐贤安排的，暗地里必有联系，自己若表现异常，很有可能被尹肆告诉了时乐贤。
尹肆抬了抬头，轻嗯一声又低下头，口齿打结，说不出完整的话：“还，还好。”
刚才抬头的一瞬间，沈烨貌似看到他脸上的几颗痣调换了位置，微笑着压下心头疑虑：“那就好，晚点我们去家里的藏书院吧，那里面安静，没有人会打扰。”
“好，好的。”
沈烨微微转动眼珠，想要证实自己心里所想，却因尹肆刘海遮挡看不清，她没有执着，转身缓缓朝楼下走。
尹肆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随。
蓦地，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楼下，宁闻跟宁兴怀正在客厅跟时锦和探讨什么。
听到声音，宁闻率先回头，当看到沈烨后面的尹肆，脸上笑容僵了一瞬，迈步走过去，不解询问：“念念，这是谁？”
尹肆看了眼他，认出他是谁，又错开视线，在齐裾的带领下去到餐厅吃饭。
宁闻目光一直跟随尹肆离开的背影而走。
“爷爷安排的电脑课老师。”沈烨轻飘飘解释完，没做停留也去了餐厅，宁闻想也没想，踱步跟随。
沙发前，宁兴怀听到几人的对话，状似随口道：“这么快就给念念安排学习电脑方面的知识，会不会太早了？当初我们可没这么早过。”
时锦和语气淡淡：“老爷子的安排，我也没有办法，念念也说能应付得过来。”
“那怎么也要请一位资历老成的，刚才那位貌似跟念念差不多大吧？”宁兴怀想到上次于婷说时家有可能想退婚，现在看到尹肆，心里就发闷。
时锦和眸光闪烁，回答得模棱两可，不清不楚：“是差不了多少，念念很喜欢上他的课，但能力跟年纪无关，更何况，年轻人在一起学习也能更有话题一些，你不觉得吗？”
宁兴怀语塞数秒，继续试探性询问：“刚才看到他跟念念一起从楼上下来，连早饭都没吃，这么早就上课了？”
“那倒没有。”时锦和拿起温水轻抿一口：“他住得太远，一来一回不方便，索性就让他住在念念隔壁，教学也方便，毕竟时间很紧张，一分一秒都不能放过。”
闻言，宁兴怀瞳孔肉眼可见放大：“住时家？还住念念隔壁？这不太好吧，传出去也不好听，再怎么说念念也是女孩子。”
“老爷子的安排，我也不能干涉。”时锦和语调无奈，继而满不在意道：“再说了，他们只是学习，住的是两个房间，又是在时家，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若是外人还瞎传，时家培养的律师，也不是吃干饭的，宁贤弟不用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