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陆青面露不解，轻声回道：“殿下，万一地方官员不得人心，我们该如何约束他们？”
容珩眼中寒意一闪而过，声音冷如锋刃。
“他们若敢背离本意，就让他们亲手种下百姓的戾气，再尝尝自掘坟墓的滋味。”
一句话虽轻，却让在场众人脊背微微发凉。
程纪沉稳应声，陆青却对容珩的肃杀之气半开玩笑般说道。
“殿下这一手，怕是连三皇子那位京里的冤家对头都要忌惮三分了。”
容珩抬眼瞧了他一记，没接话。姜茯谣却像看不见气氛一般，反而悠悠开口。
“陆青大人不必总挂心朝堂，人情远比官场要复杂，若这次真能做到戏文透百姓心，又能让地方官承百姓意，岂不是两全其美？”
容珩听着这话，眼中竟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他略倾身靠向桌案，一只手曲起支在桌面，嗓音低沉却带着几分笑意。
“果然，茯谣姑娘又看得比我们更透。”
这话说得又轻又近，听得姜茯谣微微一顿。
眼尾的风情不期然落到他端正的面庞上。
四目相对，她有些意外于这抹温和中的深意。
她轻咳一声，转头道：“那些戏班子的排练，我还是要再去一趟。毕竟初次改编，演员们未必能拿捏得好。”
“不必了。”容珩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整理衣襟。
“那些小事，自会有人盯着，你操心过多，只怕累坏了身体。”
姜茯谣正想客气推辞，却发现容珩目光浅浅地扫过她，似不打算听她的半分理由。
她识趣地闭上嘴，垂眸掩去唇角那抹讶然。
陆青终究是忍不住轻啧了一声，小声嘀咕。
“殿下何曾如此关心过旁人，倒是稀奇。”
程纪迅速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别再胡说。
可姜茯谣耳力极好，低声一笑，却偏偏不去计较，只含着笑意转头看向那片雪色院墙之外，说了句。
“春寒还未彻底过去，这位五殿下处处顾虑，倒真的很让人折服呢。”
容珩闻言，脚步顿了顿，却未回头。
他背着手走出了门，留给众人的，是完全看不透的沉默。
姜茯谣望着容珩离去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渐渐敛去。
她并非有意要与他作对，只是觉得，有些事情，看得太透，反而徒增烦恼。
尤其是在这人心叵测的京城，锋芒太露，只会招来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