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那柄在她不知不觉间攫取了她全部注意的剑,喃喃低语。
“与她一番切磋,我确有所悟,难免对她的处境生出些许同情,又忍不住想,我若是她,又该作何破局。”
“哦?你想如何?“
“我想,若我是她,我便乔装改扮、隐姓埋名,再不将自己困在宅院中,离家闯荡属于自己的江湖。“
靳玉看她一眼,不知可否:“你这么说,我要疑你确否尚未回复记忆了,不然,何来这番食髓知味之言?“
柔安笑:“我知你在嘲笑我。匿名也好,离家也罢,哪有那般容易,又不是谁都有路八方与你这般可靠的朋友。只是,她身怀不俗的武艺,又有高远的抱负,痛苦消磨于高墙陋习之内,总是令人惋惜。”
靳玉坦然接下她的夸赞。
“你若想帮她,尽管去做就是。”
“不。那不是我的援手,是白梅山庄的援手。我既要做,便不愿隐没于姨父和你的盛名之下了,难道我慷慨援助对手的义举不值得为我扬名么?“
“我又没这么说。“
靳玉被她的胡搅蛮缠搞得有些无奈,面无表情地揉了揉她的头。
柔安很不愿慷他人之慨。
她自己尚且托庇于他人檐下,哪有余力帮赵锦瑟,她还未下定决心同白梅山庄做一家人呢,怎能肆意借势,人情是最不好还的债了。
再者,如今江湖动荡,危机四伏,她实不欲为白梅山庄招事,一点破绽都不行。
更何况,她不知赵锦瑟所欲,非为本人之意的帮助不过自我陶醉,也没什么意思。
柔安很快将这个话题抛开,迫不及待将全部心神沉入眼前的宝剑中,仿佛剑亦有灵,与她神魂相匹,让她顿时充满了勇气和生气。
这是一柄白铁色的剑,行状锋锐和简练,别无花纹和赘饰,只有古朴流畅的线条勾勒出了必要的形制。剑映残光,剑身泛出一道幽青的钝光。
她若有所悟,一把取下长剑抽出,就势挽出一到繁复剑招。
这一招虽早已练熟,却总使得不够自然清爽,今日有好剑加持,她很快将这一招行云流水地用了出来,到最后一剑刺出时,竟有了几分分人剑合一的感觉,摸到了初臻化境的门道。
随着这一剑出手,周围陈列之剑都应声震动,仿佛受到了唤醒,发出呼应的共鸣。
柔安将剑归鞘,有些兴奋地抬头看靳玉。
“这剑是何来历?“
靳玉似乎也有些意外是这柄剑与她相契。
“此剑名为苍钢,原主为一物我皆忘一心向剑的剑客,无亲无友,惟有此剑生死相伴,后悟出一套孤绝凌世的剑法,独步武林。“
柔安沉默片刻。
她原不打算挑剑,只是来此一观罢了。
她也有其他的武器,这些武器各擅其长,任她在使用不同功法时选用,她也一度以为自己不拘泥于某一件武器,比如,靳家的剑法,她使普通铁剑也用得很好,也不必强求一柄惊世神兵。
她不再作此想了。
虽然这剑与她想象中会契合的剑差距极大——她本以为自己会偏好风格和形态精致又华丽的宝剑——但确实第一次给予了她用靳家剑法有如虎添翼之感的体验。
“我可以带走它么?“
“自然。“
柔安握紧了剑柄,心下又踏实了一分,仿佛握着的不单是剑,而是从来不由自主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