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尽人事，听天命
那伟算得上是隐性的西南那边土地上的主人，同时也是统率数万大军的统帅，对于防疫防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更何况他的麾下还有喜欢玩蛇虫之类毒物的巫教，在这方面，巫教众人也都是大行家。
眼下又正值春季，也是一年之中疫病发作率最高的时候，先前那伟在搜集粮草准备死守城池的时候，当然不会忘记屯集药材。
事实上，在历阳郡城之中，各类药材也的确相当齐全。
如果是一般的疫病，还真拿那伟没办法。
而疫病初始的时候，那伟也并没有在意，只是吩咐巫教诸人按照一般疫病来应对就好。
该隔离隔离，该弄死的弄死，该吃药的吃药。
只是这一次的疫病，却远远的超出了那伟和巫医们的认知，常用的抗疫方子所熬出来的药汤毫无作用，而更让城内人恐怖的是这种疫病的发展速度。
“最先发病的，是四天前与江南军作战的那一批军士，还有一直在城外的青壮！”巫风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满脸的疲惫。
“这么说来，这疫病与外面的人有关？”那伟讶然：“而不是正常的季节性疫病？”
“如果是寻常疫病，我们备下的那些药材，足够将疫病压下去！”巫风叹了一口气：“王爷，我猜，这疫病就是他们施放的。”
“瘟疫也能想放就放？”那伟惊得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巫风深吸了一口气，道：“王爷知道长春散吧？这是长春谷主傅青主耗费多年制成的，我听师父说过，这傅青主当年为了制这长春散，就在关外黑域制造过数场瘟疫来验证药效。现在长春谷与李大锤合作，江芊又投奔了李大锤，只怕这疫病就是他们放的！”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那伟颤声道：“这不是关外黑域，这里是历阳郡。傅青主受天下敬仰，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两下相争，自是不择手段！”巫风道：“想要验证是与不是倒也简单，我们只需派人去跟江芊说，我们愿意投降，看看他们会不会接纳就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储全一阵风般地跑了过来，看着那伟道：“王爷，始安军那边刚刚派了人来说，他们那里今天一天，便倒了三成，宁越军稍好，但也倒了二成有余。”
说到这里，储全悲愤地道：“王爷，听来的人说，倒下的人，只怕是活不了啦，这疫病来势太凶，这历阳城是呆不得了，始安军和宁越军已经在闹了，要突围，要冲出去，他们说，宁愿死在虎贲军的刀剑之下，也绝不愿意染病身亡，两军的主将已经要弹压不住了！”
“巫风，你代表我去跟江芊说，我们愿意投降了！”那伟道。
“投降？”储全愕然看着那伟。
“如果江芊真同意了呢？”巫风问道
“如果她同意，那我们自然就投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伟道：“只要活着回到西南，我们总是还有机会的。”
“如果不同意呢？“
“你出去之后，我这边自然就会准备突围了！不同意，那就证明这疫病的确是他们施放的，除了拼死一战突围之外，也没有其它什么想头了，只要能突围出去一些，自然能将江芊的恶行传之天下！“那伟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如果能将这些疫病，带去丹阳，带去永安，那我们这些死掉的兄弟，也就不算白死了！”
巫风点点头，转身走了屋子，没走几步，院子里的一名护卫身体摇晃了几下，卟嗵一声载倒在地，他霍然转头，走到了这名护卫跟前，蹲下身子，摸了摸对方额头，然后再扯开了对方的甲胄，看着对方胸脯之上的那腥红的点已经快要变成了黑色，不由得黯然地摇了摇头。
站在甜水镇外，巫风闻着空气之中都带着的药汤气息，看着进镇必须要经过的那个竹筒巷子和弥漫的水雾，作为深谙药道的大家，他只是嗅了嗅这水，就知道里头也含着药气。
如此戒备森严，只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虎贲军对历阳城内的事情是一清二楚的，如此周全的准备绝不是三两日能完成的。
所以说，历阳城内的疫病，必然就是对方施放的。
越过了竹筒巷子，巫风让自己的脸上堆上了笑容，他必须马上见到江芊，现在每时每刻，城里都在死人。
“那伟要投降？”听闻这个消息，屋子里最高兴的不是康震，而是甘湛，这位以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为己任的医师，对于眼下历阳城正在发生的事情有着深深的负疚感，因为他觉得自己是这件事情的帮凶。“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圣女，现在每迁延一刻，城内就会死更多的人啊！”
“那伟是真降还是假降？”孔原却是有些不敢相信，“会不会假借投降，实则上却是要突围？”
“看那巫风的模样，应该是真降！”江芊沉吟道：“那巫风没有说假话，他所说的情况，与孔原的判断一致，也与我们埋伏在城内的探子所知晓的情况一样，那伟已经猜出来这疫病与我们有关，疫病发展如此迅速，他熬不下去了！”
“所以太后，您已经答应了他们投降？”
“为什么不呢？”江芊微微一笑：“不过我猜，巫风投降是真，那伟投降可就是假的了！”
康震看着屋子里有些茫然的众人道：“太后估计，明天巫风组织城内的人自东而出向我们投降的时候，那伟一定会带着尚没有被感染的人自西门突围。所以，明天诸位便在东门接受那些病人，而太后和我，会带着主力在西门迎接那伟！”
“原来如此！”孙原恍然：“我就说那伟这种人，怎么甘心向我们屈膝的！”
“这一次不需要他屈膝，却是需要他去死。他不死，东南一时之间怎么能得平？他真要老老实实投降了，我还不好办了！”江芊笑道：“希望他明天准时出现在西门那边！孔原，甘湛，城内那些没死的人，救治的药材够吗？”
“发病只要没超过三天，都有救，超过三天，救不了！”孔原道。
“尽人事，听天命！”江芊淡淡地道：“能救多少救多少，这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