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远看着没心没肺熟睡的弟弟,擦了擦有些冰凉的脸,应了一声:“有点闹肚子。”
回应他的是云知海“呼噜呼噜”的声音。
借着微弱的月光,云知远望着土墙上糊的旧报纸。
手指不自觉的在上面抠着,不知不觉,他躺的那一面,就被他抠破了一个大洞。
毕竟在云大队长身边,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对于他的意思,云知远还是很理解的。
可理解归理解,心里的难过,宛若洪水,狠狠的把他淹没。
他是一个渴望爱的孩子,希望被父母摆在第一位。
可刚刚自家母亲提到老三,老四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熟的云知海下意识的翻滚了一下。
手搭在了云知远裸露在外的胳膊上面。
冰冰凉凉的,云知海还以为云知远蹬被子了,无意识地扯着自己的被子往他身上搭了搭。
在这么一瞬间,云知远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就释怀了。
这样好的弟弟,他也偏疼几分。
第二天一早,云大队长就坐着牛车去了公社。
王支书倒没有去,他喊了几个知青来帮忙。
一人支了一个桌子,让大家伙儿排成几队。
有序的排列登记起来。
虽然自古以来都流传着一句话,父母在不分家。
可这个习俗,在大榆村倒没有多少人遵守。
又或者说在三个贫困村里面,大部分人都下意识的遗忘这个风俗。
不为别的,就为了一点:结了婚分了家,大队里会给划出一份宅基地。
还会在屋前屋后的给出一小块自留地,这样种一些菜呀,甚至弄一些粮食种子种上,也能凑个温饱。
家里的老人基本都是跟着老大,分出的几家兄弟,一年给上一些养老粮就行了。
所以此时登记的时候,有人欢喜有人忧。
当初选择不分家的人,此时,一大家子十几二十来个人,只需要交二十斤粮食就成了。
那些要分家的人,家里可能就只有两个大人,两个孩子,这样只有一个男劳力的情况下,还要交二十斤粮食。
这种情况足以让人心疼的直抽抽。
可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大家伙儿只能硬着头皮往上上。
王支书笑得见牙不见眼,敲了敲自己的旱烟袋子喊道:“咱们大队捐了多少粮食,到时候可都要写在红纸上,粘贴在公社大门口嘞。
这可是顶光荣的事情,谁看到了,不得夸赞咱们一句?”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兴奋地问道:“还有这好事?
哼!非得让公社那些眼高手低的人看一看,俺们不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公社也有供销社,但非常的小,里面就卖一些主要的日常用品。
那里面的售货员,眼睛都长在头顶上面。
买盐的时候,喊着他们把勺子上面的盐粒子刮干净。
那售货员竟然他们事情多,小气!!
这下子让他们都瞧一瞧,他们可是顶大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