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小手拍的啪啪响,他在爸爸怀里一跳一跳,已经准备好经历人生的风浪了。
再听爸爸说:“来吧儿子,开始冒险吧。”
阿远低头一看,不对啊,还没他爸高的,两米高的滑滑梯,这确定是冒险?
但在聂钊看来,这已经是很大的冒险了。
他自己还肘着儿子呢,从大象鼻子滑滑梯一路慢慢往下,下面是刚刚佣人才揭起雨布的,雪白的沙子,慢慢把儿子滑下来,放进沙堆里,他问:“刺激吧?”
但他才一松手,嗖的,阿远连跑带爬,已经跑远了。
育婴师和奶妈在另一边呢,已经揭开海洋球池了,聂钊还得再确定一遍:“早起,海洋池消过毒吧?”
虽然少爷这还是头一回进,但海洋球三个月一换,而且每天早晨池子都要消毒,是佣人们的必修课,育婴师说:“消过毒的,您看墙上,有登记。”
聂老板得亏只有一个孩子,再多一个,他自己都要被整疯。
把儿子放进海洋球池,他笑问:“是不是很好玩呀?”
在阿远看来,摩托车就在不远处,而爸爸,是阻止他冒险的最大阻碍。
他本来只要爬出沙池就可以去找他心爱的小摩托了,但怎么一转眼,周围多了那么多的小球球,他两只小手卖力的扑腾着,小脚丫卖力的蹬着,努力朝着小摩托游着,可是怎么游啊游,他还在原地打转呢?
孩子愣一会儿,转个方向继续扑腾,边扑腾边叫:“喔,喔喔!”
好累啊,但他不会放弃的,他一定要奔向他的小摩托。
而一对没心没肺的新手爸妈看着儿子,很满意:崽崽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聂钊瞟了育婴师一眼,她就退到另一边去了。
他站到太太身边,突然一笑,问陈柔:“你猜尔爷今天跟我聊了什么?”
话说,一桩轰动整个香江,全亚洲都为之震颤的绑架案,直到现在,所有的电视台基本全部停播娱乐节目,在反复的报道它,丹尼仔,首富家的嫡长孙,被盗窃的救护车,再到张子强,案件的各个细节也正在不断的被爆出。
而在整桩案子里,所有恶人中,最好命的其实是于亨。
他从曾经德高望重,只是教子无方的老警长,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老恶魔。
他曾经也破过很多案子,可无人在意,他曾经还率领着香江阿sir们,向白人警官提出抗议,为大家涨薪,为大家争待遇,但那些事再无人提及。
他臭名满大街,人人都在骂他,但是他死了,他听不到了。
一颗子弹解脱了他,叫他听不到那些恶言。
但受打击最深的,也最长远的就是尔爷了,而那个打击大到,直到今天他甚至都不敢打电话给陈柔,来询问一句准确答案。
要知道,他一直都以为是董爷太蠢,又眼瞎,错把他这个忍辱负重的好人当成了恶人,才会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背刺他,杀他的家人。
但是,竟然是于亨托人悄悄抹黑,告了他的恶状?
更叫他崩溃的是,那时候的于亨也就十七八岁,只是个小警员而已,但因为他也颇有爱国意识,喜欢帮助爱国人士,尔爷也曾在给小费的情况下,让他跑过腿。
谁敢想呢,他在前方家国大义,于亨,一个小跑腿却在后方害他。
更可恨的是,后来于亨能做探长,他也是出过力的。
半个世纪啊,他恨错人了,叫他如何能接受?
且不说这个,今天尔爷突然喊聂钊过去,到底是聊什么,陈柔也挺感兴趣的。
所以她笑问:“你们聊了什么?”
聂钊看儿子终于扑腾到海洋球池的边上,想爬上来,就把他拎起来,又扔到了中间,然后一笑说:“他说了一句话,我印象深刻。”
“什么话?”陈柔看儿子在流口水,掏手绢帮他擦拭。
聂钊看儿子拍着海洋球哇哇大叫,也笑了:“阿远今天好活跃啊。”
可怜的小阿远懵哼哼的往前干着,终于,在这个满是塑料球球的海洋里游啊游,到了岸边,马上就可以爬上岸边再翻过去,奔向那辆他超爱的小摩托,但是,怎么又被干回来了?
他扑海洋球,哇的一声大叫:“嗷!”
他爸爸低头,也说:“嗷嗷。”
好吧,阿远再看妈妈:“嗷。”想出去,想骑小摩托。
而在妈妈眼里,他其实就是一个只会嗷嗷叫的小猩猩,她带他出门,也只为消耗他的体力,让他多吃一点,晚上多睡一点,不要总是夜醒烦她。
所以她拎起他,又扔了更远了一点。
阿远怒了,双手愈发扑腾的欢,他不管,他一定要爬出去!
聂钊望着玩的欢脱的儿子,又说:“尔爷说,大陆政府如果真的要在回归后给予他勋章,他不会要的,但是他会提议,让大陆政府给你一块勋章,因为你,比聂荣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