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好了线,七八个人分作两队,一队拿了斧头去后山砍树,另一队则挑了簸箕去把挖好的黄泥挑回来。
因为只盖一间灶屋,面积也不需要多大,要用的木材自然也不多。
而黄泥的量就太多了,曹老大家的二小子曹光宗让他弟弟曹耀祖回去拉来了板车,一车就能装不少黄泥。
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院子里就多了四五个土堆。
恰巧进山伐树的人也拖着砍掉枝子的树干回来了,苏檀里里外外看了眼,招呼了一声:“那就洗手开饭!”
伐树的人不知道,但拉黄泥的人来回好几趟,早就闻见味道了。
被苏檀这么一吆喝,一群人就都呼啦啦动起来,闻煜和闻衡打了两盆水摆好,轮流洗了手就往方桌跟前坐。
因为人多,家里那张桌子坐不下,曹月华还特意把自己一张旧桌子搬了过来,闻栋又跑了几趟去搬凳子,这才勉强能坐下。
苏檀喊了一嗓子,闻老太负责招呼人落座,闻煜和闻衡就端菜端饭。
一桌一盆清炒胡瓜,油焖茄瓜和青椒炒蛋,外加一盆米饭。
苏檀解释道:“来不及去买肉,就拿鸡蛋充了个数,众位叔伯们可别笑话寒酸。”本来也没想到今天就开干了,连鸡蛋都是她去村里婶子家现买的,不然一道荤菜都没有也太没脸面了。
“不嫌,”曹老大挟了一筷子油焖茄瓜,尝了一口直夸好吃。
闻栋中途承担了烧火的任务,心道眼睁睁看着他娘搁了一勺子素油,还额外添了一勺子猪油,就算炒鞋底都好吃吧?
“鸡蛋味儿也好的很,”说话的也是个姓曹的汉子,名叫曹义。此人人如其名,十分讲义气,但凡村里有谁求到他家去,只要能办到就不会推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不少人家吃过饭。
曹义左右看看,见没有外人在,他小声道:“这就好得很了,多得是拿咸菜酱瓜充数的哩。”
苏檀笑了:“叔伯们不嫌弃就行,锅里还煮了点汤,一会儿谁要喝了就自己盛,管够。”
她这话说的体面还不外道,闻老太诧异的看了眼,心里对苏檀上次说的地主老财家闺女有了几分猜测。
要不是地主老财家闺女,寻常人家也教不出小小年纪就这么圆滑的人呐。
说了几句场面话后,苏檀喊了三个小的,“灶屋里还有菜,咱娘仨上灶屋吃去。”她推着闻老太坐上桌,笑眯眯地拉着闻栋先走一步。
于是饭桌上的人夸奖的对象从菜色转移到了苏檀身上,曹老大扒了一口饭,转头含糊不清地跟闻老太说她找了个好儿媳妇,“这做派,以前家里肯定是有头有脸的,不然她上哪学这些话去?你家老三是个有福的,你也有福。”
闻老太直点头,“也不盼着享福,只要小的过得好,我也就知足了。”
“肯定能好,你瞅瞅你儿媳妇对三个娃的态度,连吃饭都要叮嘱一声,生怕给饿着了。”
“就是,哪个后娘能把夫家的娃娃当亲生的?你家这情况虽说……哎呀甭说了,总归是个好的就是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因着一顿油水还算充足的饭,曹老大等人消了消食又干了会儿活,瞧着天黑的实在不好视物了才各自回家。
苏檀领着小的收拾干净碗筷,擦干净灶台后才洗漱了回屋睡下。
等门一关,饿了小半天的闻大山夫妻才领着两个孩子从屋里出来。
邵氏脸盘子肿的眼睛都看不见了,摸摸索索出来,闻大山刚把米淘好。
邵氏眼睛瞧不真切只能他动手做饭,活了小半辈子的人只会煮粥。生了火后闻大山就坐在灶口,看着跳跃的橙色火光发呆。
他一个白天都没出屋,为啥呢?
嫌丢人。
当娘的操持砌院墙盖灶屋,他这个当儿子的不去帮忙肯定要遭闲话,所以干脆躲着不露面。
当然最开始想过去帮忙的,又觉得先前闹了好几回,他已经没那个脸了。
想想就觉得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