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虽然才十六七岁,但已经是秀才的身份了。
此次从北方大同游学归来,一路见闻颇丰,此刻正满心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恩科,盼望着能一举中举,入朝为官,施展自己的抱负。
朝廷大局的改变,也让诸多的学子的感知,有了很大的变化。
比如海瑞的重用提拔,事迹的宣扬,就深深影响到了孙承宗。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达济天下,海瑞都深刻动摇了这句话的立足根本了……
孙承宗前往京师游学,也算幸运,比天下各省的有志学子们要早半个月知道,这样重大的事情。
在孙承宗看来,李文贵这等恶行若能得到公正审判,不仅是百姓之幸,更是对整个朝廷风气的一次有力振奋。
毕竟,此次涉及之人身份特殊,事情又闹得沸沸扬扬,影响力巨大……
而这张告示,明显就是借题发挥……
虽然年轻,但孙承宗也有从事物的便面,洞察核心的敏锐观察力。
三司调查,接受百官对于李文贵的状告,那是不是也接受百姓对于其他欺压勋贵的状告呢……
正如孙承宗所想,告示一经发出,就如同在平静湖面投入巨石,激起千层浪。
那些平日里受到过欺压的百姓,纷纷鼓足勇气,前往三司告状。
一时间,刑部、都察院、大理寺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不过,由于众人都知晓海瑞在都察院任职,且海瑞刚正不阿的名声在外,故而前往都察院的人格外多。
在这些告状之人中,有的确实是来控诉李文贵的恶行,但也不乏因听闻风声,把其他事情也一并告来的。
其中,不少矛头指向了朝廷的勋贵子弟。
那些平日里仗着家族势力,作威作福的勋贵子弟,听闻这消息后,顿时慌了神。
安远侯府的小公子,平日里就喜好声色犬马,仗着家族权势,没少干些调戏良家妇女的勾当。
此时得知有人在三司告状,吓得脸色惨白,赶忙跑到祖父安远侯柳承庆前,结结巴巴地说道:“爷爷,不好了!如今这三司在审李文贵那事儿,百姓都跑去告状,孙儿……孙儿之前也轻薄过几个女子,您说,这可如何是好啊?不会跟李文贵一样吧?”
安远侯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喝道:“你这不孝子贤孙,平日里就叫你收敛些,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出了事才知道怕!”
但事已至此,安远侯柳承庆也只能强自镇定,思索对策,一边安排府里的管家带上厚礼,去安抚那些可能会告状的人家,一边叮嘱孙子最近务必老老实实,不许再踏出府门半步。
与此同时,武定侯府内也是一片慌乱。
武定侯的次子,前些年强占了富农的一大批田地,也摊上了人命官司,此刻也是坐立不安。
在看着形势发展越来越盛,火烧的越来越旺盛之时,他终究忍不住,心急火燎地跑到父亲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武定侯看着小儿子跪在身边,心中都已经明白了。
他哭丧着脸说道:“爹,孩儿有罪啊!当年孩儿不该贪心,占了那农户的地,现在这事儿闹得这么大,万一那农户也去三司告状,孩儿可怎么办啊?”
武定侯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你这孽畜,尽给老子惹事。府上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喝。”
“爹啊,我可没有大哥那么有本事,能去戍边,他以后有爵位继承,孩儿,可什么都没有,才想着多占点田地,以后也好有个安家立命所在啊……”
武定侯是太祖分封的爵位,又经历了开国之初,靖难之战,诸多重大事件,依然在勋贵圈中,保持着他的竞争力,是因为每一代的人,都有人能在军中堪用。
这一任的武定侯,名叫郭大诚,现公职前军都督府都督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