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枝下一步的动作,也不是别的。
就是让人把吉祥酒楼主动和自家打对台的情况,进一步广而告之。
散布不实的流言,那不是好事。在后世还要依法入刑。
可现下这消息又不是她自个儿编造的,乃是不争的事实,这还有啥心理负担呢?
甚至宋玉枝都不要另外雇人去造势,宋记现在就有现成的人脉。
吕掌柜交友广阔,上到丰州城内的顶级富户,下到卢老三那样的三教九流,就没有他不认识的。
吕掌柜自是没有二话。
不过几日,丰州城内街头巷尾的百姓,哪怕是城西、城南一带,日常不往长缨街上来的,都知道了吉祥、如意两大酒楼,又照例开始打擂台了,只是还带上了以宋记为首的小食肆……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同行耳朵里。
其他小食肆暂且不论,如意酒楼反应平平。
毕竟这确实不是啥空穴来风的事情。
他家是确实先注意到礼盒销量不如从前,好些还算富裕的食客被宋记提前一步给抢走了,然后又察觉到老对家吉祥酒楼要有动作,这才开始降价促销的。
宣传给不知道的百姓,对他家来说反而还是好事。
每日过来询问他家月饼礼盒的客人,比之前还多呢。
而吉祥酒楼那里——
自打那白管事,摇身一变成了酒楼新晋的副掌柜之后,资历老一些的管事和伙计,都品出了不对劲。
等白掌柜就使出了跟宋记如出一辙的抽奖促销手段,他们对姓他人品就更敬谢不敏。
虽他们明面上不好说什么,却也没人特特去跟他请示下一步动作。
此时陈茂仍还在大牢里不得出,只有那等趋炎附势的伙计,上赶着往他身边凑。
这日白掌柜正在包间里和王家的账房先生对账。
一个新来吉祥酒楼的伙计,殷勤地端着茶水进来伺候。
等账房先生走了,那伙计给白掌柜重新换了杯热茶。
“掌柜,您别怪小的多嘴。大掌柜贵人事忙,十天半个月才来酒楼一趟,现下酒楼的大小事务,都是您说了算。这几日,外头把咱家和如意、宋记绑在了一处。但凡提到咱家,就必然提到其他两家……”
一边说,伙计一边谨小慎微地观察白掌柜的脸色。
见白掌柜没有面露不虞,依旧在老神在在地在纸上写写画画,他才大着胆子继续道:“只那如意酒楼便也罢了,毕竟咱们两家确实斗了好些年,同为城中一流的老牌酒楼。但那小娘皮当家的宋记算哪根葱?不过是借着如意酒楼的地界,又借着吕掌……借着那姓吕的的昔日名望,才在长缨街上露了些头角,凭啥同咱家相提并论?”
那伙计看白掌柜依旧头也不抬,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说着说着不禁也有些急了。
“您可别觉得这是小事!小的虽然是初来乍到,但早年家里光景还成,小的读过几年书。书上有句话,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是放任不管,宋记可就要扒在咱家头上吸血了!回头不说惊动主家,但肯定是瞒不过大掌柜的。月饼礼券又是您一手推出的,怕是……”
白掌柜这才迤迤然搁了笔,“谁说我准备放任不管了?”
在伙计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白掌柜将手里的纸张往伙计面前推了推,“你既识得几个字,不妨看看这个。”
伙计受宠若惊地诺诺应是,捧着纸细看起来。
也就半晌的工夫,那伙计从头到尾给看完了,脸上再不见担忧之色,心悦诚服地道:“原说掌柜怎么一点不着急,敢情是早就想好了对策!”
白掌柜起身,负手哼笑,“想趴在咱家头上吸血,也得看宋记有没有这个本事?!”
转眼又过一日,丰州城内又有了一桩新鲜事——
吉祥酒楼之前没敲定的奖池,终于落成了!
奖池里人人有份的小奖,就是众人之前猜测的餐券。
价值百文到五百文不等。
虽是好奖品,倒也不算多稀奇。
稀奇就稀奇在,那新上任的副掌柜,为了感念吉祥酒楼对其的栽培,主动献上了半副身家,合并上吉祥酒楼原有的预算,亲自设计了一轮金月亮。
那金月亮做出来后,就挂到了吉祥酒楼的大堂里,金光灿灿,熠熠生辉。
目测得有六七十两重!
更难得的是,若是细细看去,依稀还能看到里头透出的嫦娥倩影。
实打实的黄金,加上难得的巧思和高超的工艺。
如何不让人趋之若鹜呢?
反观宋记这里,二两金锭的大奖则显得有些寒酸了,哪里能和吉祥酒楼相提并论呢?
而从算学角度上出发,若是只购买一份,宋记这里是花费五百文,博二两金锭,赌一个把本金翻四十倍的机会。
吉祥酒楼则是花十两,赌六七十两黄金,那翻的倍数可就多了!
消息不胫而走,赌性大一些的富客争先恐后地去往吉祥酒楼。
宋记这边的礼盒销量,也在接下来几天持续走低。
低到宋知远都坐不住了,主动找到宋玉枝说:“姐姐,日前你说这是机会,我到现在也觉得你说得对。但咱家想要抓住机会,就不能被吉祥酒楼彻底比下去。但是照现在这个情形发展……咱家怕是不能乘风而起,反而被被那‘风’压到地上了。”
有吕掌柜这个情报专家在,宋玉枝早就得到了消息。
见弟弟真的要急,宋玉枝立刻道:“怪我怪我。这几日光顾着盯叶儿和葵儿做奶酪,没分出时间再开会同你细说。现在你先别急,帮我去请个人来。只要那个人帮忙,我保管让吉祥酒楼那更诱人的大奖,形容虚设!”
说完,宋玉枝让弟弟帮忙跑了个腿,把清风客栈的李英杰给请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