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木匠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略显尴尬地笑道:“小娘子心思灵巧,有了这冰层,只要路上及时找驿站或者客栈,进行更换和补充,确实能使月饼保鲜。是我本事没到家,一时间想不出该怎么做……”
听到这话,宋玉枝就明白过来唐木匠是不想接自家的订单了。
想想也是,一个木盒不过三十文,却要分层,要刻代表宋记和清风客栈的徽记,还要设计不漏水的冰层,确实是够为难人的。
订上一二百个,听着是笔好几两银子的大买卖,但唐记还出售别的大件货物,其中那种售卖吃食的推车,一辆就能卖出一两银子。
人家何必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散碎活计呢?
前头做餐盘,也不过是看在老主顾的情面上罢了。
宋玉枝没立刻应声,思考起是给唐木匠加一点价,还是去别家木匠铺问问。
“您里边坐坐,喝口水。容我想想。”
宋玉枝说着就把唐木匠请进铺子,让其他人给唐家父子上茶水。
唐木匠也不好意思催促,就在旁边安静等着。
眼瞅着宋玉枝听说自家做不了没发火,那唐家小哥松了口气,人也活络了几分。
他进了店内,一下子就被摆在柜台上、那沈遇做出来的玉兔捣药的木雕给吸引了注意力。
仔细端详过一阵,他又看向旁边摆成一排,形状各异的木雕,自来熟地同小伙计们打听这是在干啥?
宋记要做木雕盲盒本不是秘密,正是要广而告之的时候,唐家父子又和自家东家相熟,众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同他说起来。
越听,唐家小哥越是目瞪口呆!
要知道他爹的木工手艺,可是他爷爷亲自传的。
而他爷爷的手艺,则是进城给人当了半辈子学徒学来的,学到后更是不舍得带徒弟,甚至没教家里所有孩子,只教了他爹和他大伯。
宋记这是怎么回事?居然平白就把木雕手艺教人?
最重要的是,唐家小哥是打小就学木工的,便也看得出那成品木雕的手艺有多高超,和其他参加考核的学徒有多外行!
这不等于把真金白银平白送人嘛?!
也就在这时,唐木匠过了来,见到儿子神色古怪,他没好气地把儿唐家小哥拉到一边,问:“你这又作什么怪呢?!”
“爹,我不是作怪。是宋记……”
他想是宋记作怪了。
但随即瞥了一眼宋记的众人,唐家小哥便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改口说:“是我早先没遇过这种事儿啊!”
他把方才听到的话,转述给唐木匠知道。
唐木匠同样目瞪口呆,“这手艺平白传人?”
唐家小哥指着前头被沈遇点出来、雕的比较好的两个,“他们说这是已经通过选拔的。爹,他们完全是门外汉啊,这就能上手学木雕了。他们还说,两个学徒还不够,还得从其他更惨不忍睹的里头挑人呢!哎哟,心疼死我了,教他们还不如教我呢!”
唐木匠张了张嘴,想呵斥他别多嘴人家铺子里的事儿。
但听着听着,他忽然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
旁边的小伙计们听了一耳朵,一点不恼唐家小哥批评他们的作品。
毕竟除开已经被选中的张桩子和狗蛋,其他所有人拿到刻刀,才知道这门手艺有多难。
二刻钟的时间,莫说雕出个雏形,好几个人连木头皮都刨不开呢。
让沈遇在其余人中再拔个“将军”,他们自己都觉得没脸。
唐木匠提步就往外走,“小娘子,那木盒我家能做!你要多少,我家就能做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