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枝心中越发镇定,面上却依旧是焦急和愧疚的模样。
她继续温声道:“我确实没有让人死而复生的本事。但是大娘也先别急,怎么也该请个大夫……”
说到这,宋玉枝奇怪地“咦”了一声。
“从我家伙计去通知我,到我赶来,怎么也要两刻钟。这两刻钟里,大娘怎么没想着给大爷请个大夫呢?”
这话无异于众人提了个醒儿。
是啊,普通人遇到家里人突然不行了,第一反应不该是送医吗?
哪怕病患不方便挪动,也大可以请大夫来出诊。
尤其他们一家三口一道出行的,就算老妇人一时间想不到这茬,或者没有那份体力。
但他们的儿子不就在旁边吗?
总不至于分不出人手去请大夫!
“请大夫?这丰州城里谁不知道,请个大夫得不少银钱?!尤其城东一待,光是出诊,就得一两银子!若我家老头子还有一口气,我肯定给他请。但他人都死了……”
说到这,那老妇人的眼泪再次说来就来,“我可怜的老头子,一辈子在地里刨食,一个子儿恨不能掰成两瓣花!别说浪费银子请大夫,就是一口薄皮棺材,都置办不起啊!”
她边说边流泪,情真意切,也不再像方才那样张牙舞爪地要动手。
若不是宋玉枝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此时怕是也要不禁心软。
周围的看客不明就里,不觉就歇了怀疑的心思,再次可怜起她来。
“一两银子对穷苦人家来说,确实不是一笔小钱。”
“唉,治丧也要不少银子,现下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吧。”
“要我说,银钱不是省出来的。大爷是吃了宋记的煲仔饭死的,哪怕饭食没毒,也该让宋记的来出这笔丧葬费才是。”
周遭再次哄闹起来,宋玉枝充耳不闻,只是同身旁的铁牛耳语了几句。
目送铁牛悄默声儿地离开了人群,宋玉枝才再次开口道:“大娘别急,这请大夫的银钱我出。我已经让伙计去请了大夫。哪怕您觉得没有必要,但除您家外,附近却还有不少人买过我家的饭食。怎么也该让大夫来验一验,安一安他们的心……我陪您在这等着,万事等大夫过来瞧过再说。”
那老妇人顿时一怔。
这情况不对啊!
寻常的食肆摊上事儿,都别说是人命官司,哪怕是把客人吃出个跑肚拉稀的小毛病,都只会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把事情给烂在肚子里。
她早就想好了,只要眼前的小娘子敢提什么借一步说话,或者主动给赔偿。
她肯定就直接嚷嚷出来,坐实宋记理亏!
这宋记的东家怎么反其道还行?
决口不提什么先离开,还主动留在这现场,甚至还不吝惜银钱去请大夫来瞧死人……
老妇人狐疑地看了宋玉枝一眼。
宋玉枝状若未觉。
平心而论,如果平常遇到这种事,宋玉枝多半也会想着先安抚家属,将事态控制在最小的影响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