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陆捕头正跟一众捕快差役在伙房用饭。
严厨子把霍知州的话带到,陆捕头没多说什么,只扫了一众在码头当差的下属一眼,说自个儿知道了。
也就是这晚之后,事情朝着宋玉枝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因霍知州对城内商业看重,鲜少有人敢那么堂而皇之的冒用别家的招牌,售假贩假。
都不要人提,大伙儿心里都有数的很。那些个闲汉必然是往上打点过,有保护伞在,不然哪儿有那种胆子?
这种事儿说来再寻常不过,哪怕是陆捕头,也不敢说自己当差这么多年,没收过半点好处。
但错就错在,不该什么人的好处都收,惹出烂摊子,连霍知州都惊动了。
当天晚上,那些收了李贵好处、早就对他心生不满的官差,就立刻把他前头送的东西都给打包了,找到李贵的住处,不由分说地一股脑儿都塞还给他,还严令他一年半载内,不许在码头和城里出入!
不然他们见他一次,就收拾他一次!
可怜那李贵,白日里才被当成过街老鼠一般,撵了好几条街,侥幸逃脱。
还损失了二百来个盖碗,和他身上最后一点活钱购置来的饭食。
惊魂未定之际,晚间又被一群官差冲到家里,吓得以为是官府来拿自己问罪,差点当场就尿了裤子!
官差也把礼都给他退了回去,但和李贵给宋玉枝准备的那几份厚礼一样,那些个东西不好直接退给商户,只能重新变卖,平白又损失了一大笔。
而变卖之后剩下的银钱,他则还得另外赔付车行好一笔。
虽然经过他打听,宋玉枝并没有眛下他的东西,全都挂到衙门的失物处了。
但去认领就等于认罪,李贵便只能吃下哑巴亏,按着市价把银钱赔给车行。
还有一遭,经过那晚的事儿后,李贵的老娘受到了惊吓,大病了一场,看大夫吃药又花去一笔。
一来二去,李贵不止赔掉了祖宅,还又回到了从前一穷二白的状况,彻底从码头销声匿迹。
至于他手下的心腹小弟,胆子比他还小,一听说李贵家大晚上被官差“抄家”了,就早早地躲起来了。
这事儿被码头上消息灵通的包打听知道了,编成了一个令人发笑的小故事。
宋玉枝也是听到了那故事,才发现已经有好几日没在码头上见到李贵等人。
包打听的小故事里没提严厨子,只说李贵仿冒宋记的饭食,让衙门的人问罪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时间点太凑巧,五月下旬,宋玉枝缴纳户籍银钱的时候,跟刘文书打听了一嘴,才算问清了事情经过。
要不说好些人都爱打点关系、走后门呢?
还真是应了那句“朝中有人好做官”!
严厨子这事儿办的,真的是教宋玉枝都直呼高招。
当然了,宋玉枝这次纯粹是因祸得福,只是怕李贵赖上自己,才把饭食送给衙门的。
这次意外尝到了甜头,往后她也没准备接着往这方面钻营,还是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营生。
转眼到了五月底,宋玉枝就更没心思想别的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寻摸,皇天不负苦心人,宋玉枝总算是相中了一间梦中情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