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而言,姚华的棋路稍稍温和些,而帝王的裹挟着杀伐之气。
下到一半,双方陷入了僵局。
姚华握着白子迟迟不动,似在沉思,又似在等帝王开口。
他们如今的处境,就好比眼前的棋盘,僵持在原地,举步维艰。
萧痕取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捻在手中细细把玩着。
“既然爱她,当年为何不作为?以你姚子亭的能耐,将她娶回家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问得很直白,没有半点拐弯抹角的意思。
他今晚悄悄召他入宫,就是为了把这事说清楚,免得君臣之间存着隔阂,双方都不舒坦。
姚华捻着白子的手微微一抖,圆润光滑的棋子差点从指尖脱落。
他没想到帝王会问得这般露骨,打了个他一个措手不及。
转念想想,能心平气和将这种事拿到台面上来说,足以证明这位是个圣明之君,既成熟稳重,又光明磊落。
这倒是让他放了心。
帝王与他坦诚相待,那他也不能藏着掖着,刻意隐瞒什么。
否则日后被有心之人扒拉出来,伤的便是君臣间的情分。
“我曾私下向姨父求娶过,姨父说先帝忌惮云家军,不会允许云姚两族联姻的,我若强行为之,便是害人害己。”
永宁侯,那是个十分清醒的男人。
他深知女儿嫁入南阳侯府,会得到婆母的疼爱夫婿的呵护,可也会因此遭到帝王猜忌,日夜不得安宁。
与其这样,不如让她直接嫁去落魄的庆国公府,让帝王彻底放下心,不再盯着她。
他看似在低嫁女儿作贱女儿,又何尝不是为女儿搏一线生机?
而事实证明他赌对了,自云卿与裴家定亲后,先帝便将她定义为弃子,没再为难她。
倘若她真的嫁了某功勋子弟,恐怕不会有三年安宁的日子。
萧痕从他语气里听出了浓浓的挫败与遗憾,心底倒生出了一丝庆幸。
他庆幸永宁侯冷静理智,将卿卿许给了裴玄。
倘若当时同意了姚华的求娶,她最后进了姚家的门,哪还有他什么事?
姚华可不是裴玄那好色之徒,让他娶了心爱的女子,还不得捧在手里呵护着?
夫君疼爱,婆母明理,她有了归宿感,又怎会与他纠缠?
而姚华也不会给他机会,让他趁虚而入的。
“你错过了她!”帝王平淡的陈述一个事实。
姚华苦笑,“对,臣错过了她,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也是这样。”
“然后呢?”帝王逼问,“你心有不甘,想要钻朕的空子?”
姚华搁下手中的白棋,缓缓起身下榻,屈膝跪在了地上。
“臣爱慕的是云家表妹,不是南萧的皇后娘娘,娘娘是有福之人,为陛下孕育了两位皇嗣,臣相信她日后定能心想事成,幸福圆满。”
萧痕的面色缓和了些,眼底露出满意之色。
他就要他一个态度,姚二郎向来说到做到。
他说云卿是南萧的皇后,那以后定会恪守君臣之礼,不越雷池半步。
“记住你今晚说的话,朕与皇后琴瑟和鸣,她既做了朕的妻,余生便只能是朕的妻,谁都觊觎不得。”
姚华缓缓俯身叩首,“臣祝陛下与娘娘伉俪情深,携手白头。”
帝王缓缓起身,踱步走到窗前站定,一字一顿道:
“冥起去了中州,程霖在北山大营蛰伏,朕让你暂时统领禁军跟御林军。”
姚华听罢,眼底划过一抹惊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