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艰涩，像是第一次学说话的孩童，稚嫩而迷茫。
千叶在面对恋人的时候心软得过分，偏过头去，不敢看他，颤声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说，想要和我永远永远在一起？”
“我记得。”
“那你还一句话不说就跑！”
“对不起。”
她又转过头，盯着他，嘴唇动了又动，话挤了又挤，还是下定决心道：“不知道该怎么做就来问我，我们都解决不了的就去问其他信任的人，还找不到解决办法的话就多问几个，谁都没有办法处理那就说明不是你的问题，是这个世界有毛病……想说的话就那么多，要不是我不舍得你……你能不能做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再追着找你，我们直接分手。”
年少的时候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恋爱脑，只觉得电视剧里的侠女和剑客分手时拖拖拉拉牵牵扯扯，看得叫人心烦。
现在，她也心烦。
“不会有下次的。”他承诺着，试探性地环住千叶的肩膀，将人拢在怀里，“对不起，我错了。”
能让宇智波承认错误的机会少有，在场却没有人在意。
千叶感受着熟悉的气息，眼睛一眨，眼眶微红，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直往下掉，还没有声音，模样可怜得要命。
带土则吓得要命。
他慌乱地半蹲着抬起头去看千叶的脸，颤着手指去擦那落在皮肤上分外烧灼的眼泪，六神无主道：“对不起我错了，千叶，我只是觉得，你在那里生活得很好，我做的事情我自己回来扛，你只要好好地生活就好了，那里所有人都爱你，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
如果月之眼计划是正确的，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坏事都是必要的代价；但假如月之眼计划是错误的，那么他就是罪无可恕的坏蛋。
千叶打断他后续的话，语气控诉：“那里宇智波斑还要抓我！”
“老头子打不过你的。”他条件反射地说，一边拍着千叶的背一边轻柔地哄劝着女孩止住眼泪，低低道，“别哭，别哭……我再也不会惹你伤心了。”
“你看，”他反手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一只黑色的眼睛，“你亲手帮我换上的眼睛，我没有毁掉它，之后我们一起去把它还给眼睛的主人，好不好？”
那是一个垂死的忍者在生命里程最末时的善心，是千叶最珍视的他人的心意。他深深记得曾收获的善意，千叶就也能告诉自己，带土是很好很好的人。
千叶沉默地看着带土。
他又反手从神威拿出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盒子里是身格外漂亮的红色连衣裙，裙上镶着红宝石，裙摆处有翩翩欲飞的蝶纹，面料轻薄，并不适合这个季节，千叶却感觉莫名的眼熟。
带土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穿着这样一件裙子。”
！
和最初那件衣服有七八分相似，只是那件更日常轻盈，这件更华美庄重。千叶想起来了。
“前几天我走在街上，商店橱窗里摆着它，我突然就想起了你。”
然后他不由自主地走进商店，买下了这件不知道会不会有主人的裙子。
在长年的孤身一人中，宇智波带土已经遗忘了该怎么表达爱意。他不会告诉千叶，回来的这段日子，他接触阳光，就想到千叶懒洋洋躺在太阳下的模样；他听见有人唱歌，就想到千叶总是不成调的曲子；他站在高处，就想到千叶曾带他飞上天空去捞一朵云；他摘下野花，就想到曾经扔到他怀里又被他丢掉的那一捧；他看见风车，就想到千叶一定会很喜欢这样的玩具……他总是在回忆，就像忘记了是他亲手放弃了那一切。
他是个无可救药的胆小鬼。
然而千叶爱他。
舍弃掉在那个世界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切联系，也要全力奔向他。
带土抱紧了恋人。
你说的，你不舍得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
那就永远、永远地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