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喝了一半,留一半以备不时之需。
血液入喉,磅礴的生命力海浪一样充盈四肢百骸,韩修忍不住一阵颤栗,怀疑这就是传说中磕了药的感觉。
恢复了精力,韩修站起来,往屏风后走去。
家仆已经准备了热水,足可两三人共浴的大浴桶,热气氤氲,他可以舒舒服服地泡一泡再睡。
韩修脱了衣服,一只脚踩上桶边的木质小台阶,上身前倾,打算再一脚就进入浴桶。
可是就这最后一步,韩修发现自己是跨不出去了。
“你怎么在这里?”
望着氤氲雾气中,浮在水面上的半个大脑袋,韩修脑子都快宕机了,只有麻木声音本能从喉间溢出。
君绯然缩在水里,像是窘的无处安身,连鼻子都缩到了水下,只有一双大眼睛在露在外面,整张脸不知是羞的还是憋的,反正涨得通红。
“说话!”
韩修忽的加重了调子,有些严厉的模样。
虽然他跟君绯然的魂魄老夫老妻了,但君绯然本人依然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崽子。
若这小崽子这么小就不学好,跑来行那入室偷窥的龌龊行径,韩修必然是要好好管教的。
真是的,要共浴你光明正大说出来啊,我会不同意吗?但你要是偷窥,那性质就变了。
韩修神情沉凝,以高冷大师兄的威严逼视着君绯然。
君绯然被他盯着,终于缓缓浮出水面,露出嘴巴,极小声地解释:“是管家说,我今晚睡这儿……”
韩修:“???”
韩修懵了一会儿,第一反应以为管家学了读心术,故意把君绯然送来他房间侍寝之类。
但理智让他否定了这个可能,这才后知后觉地扫视屋中环境。
虽然布局很相似,但确实不是他原本住的厢房。
所以是因为失血昏沉,不小心摸错门了。
这就……尴尬了啊。
正不知该如何化解尴尬,君绯然一手扒住桶沿,健朗身躯从水下站起大半。
“师兄我错了,我这就走。”
老实孩子,明知道错不在自己,却第一个道歉,第一个要走。
韩修真是又欣慰又心疼,抬手往下压了压,说:“是我走错了房间,该走的是我。”
“那不合适,还是我走。”君绯然头摇得像拨浪鼓,一副生怕给大师兄添了麻烦的朴实小模样。
眼看情况要陷入“我走,不不,还是我走”的无限拉扯中,韩修干脆道:“都不走了,一块泡,师弟不会嫌弃我吧?”
一听这话,君绯然眼睛睁得更大,然后两腿一缩,连忙给韩修让出空位来。
毕竟韩修都问他会不会嫌弃了,这要还拒绝,妥妥就是表示嫌弃了,那哪儿行?
进入水中,韩修惬意呼了口气。
隔着薄薄的雾气,君绯然的脸依然红得跟番茄一样,而脸上那双明亮眸子,乌溜溜地看过来。
彼此沉默片刻,君绯然忽然轻轻地问:
“师兄,刚你进门时,似乎身体不适,你还好吧?”
房内屏风的面是丝绸刺绣,内暗外明,从外往里看,什么也看不见,可从里往外看,却是能隐约看见一些轮廓的。
韩修原本闭着的眸子忽然一睁,刚才的惬意全都一扫而空。
意识里,笋子的惊叫声直接响起:【草草草!他不会连你喝血那段都看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