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生际遇，真是难以琢磨。
“我和张秘书的确是老相识了，之前还给他惹了麻烦，张秘书我当面向您道歉。”裴彦明又和张锡凡握手。
“裴总说笑了。”两人相视一笑，因为老靳的关系，多了一丝亲切。
周槐摆摆手：“好的，寒暄等到中午再说，我们先去你公司了解了解情况。”
裴彦明赶忙带着周槐进入公司，给他介绍相关负责人。海云集团业务类型比较广，食品、饮用水、饮料等都涵盖，在省内都可以说小有名气。
周槐一边听汇报一边去厂房转了一圈，询问了安全、环保等方面的问题。实地了解情况之后，这才去会议室座谈。
海云集团总经理负责汇报生产经营情况，总结一句话，那就是生产经营稳中有升，转型升级蹄疾步稳，推动了企业实现高质量发展。
周槐总体上还是比较满意的，询问海云集团有没有什么问题需要政府协调。
总经理明显有话想说，但是看到了裴彦明的眼神，当即笑着说道：“感谢领导关心，现在各方面情况一切正常。”
周槐见状，笑了笑：“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聊。现在全省上下都提出了要打造良好营商环境，以后我还打算对口服务你们企业，你们总不能让我闲着。”
张锡凡看周槐放低姿态，心中对这个领导有些敬佩，能够感觉到他是真心想要干事的。
在他身上，能够看到靳书记的影子。因为靳书记，也是一心想要做事的好官员。
至于裴彦明这边，张锡凡也看出了不对。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却又不愿意说。
周槐虽然放低了姿态，但是裴彦明仍然咬死不开口。
周槐手指敲着桌面，静静地看着裴彦明和这个总经理。总经理识趣的回顾海云集团的历史，又细说政府的种种帮助，表达了深深的感谢。
这都是场面话，张锡凡都能感觉到，裴彦明应该是碰到大问题了。甚至是遭到了威胁，所以只能闭口不谈。
而周槐无法撬开对方的口，眼中也闪过了一丝不悦。然而就算是这样，裴彦明等人仍然闭口不谈问题。这令他生出了无奈。
作为常务副市长，人家企业碰到问题都不敢跟你说，说明企业对你根本不信任。而他刚来江北市，也想做出一番成绩。
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是永恒的课题。偏偏，第一次企业调研，就碰到了这样的情况。
如果不能一炮打响，怕是其他的企业家有样学样，都不敢跟自己说实话。
周槐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不能表现出来。
张锡凡见状，作为秘书不能无动于衷。
虽然这种场合不适合讲话，但仍然不顾冒犯规矩，主动开口：“裴总，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裴彦明眼中闪过了一丝阴霾，却仍然笑着说道：“周市长亲自来调研，我能有什么顾虑，确实是没有问题。”
张锡凡手里拿着汇报材料，他刚刚已经翻了一遍，结合自己原本了解的情况，一针见血指出一个问题：“裴总既然说没有问题，我记得今年上半年，海云集团计划扩建食品厂，为什么在下半年计划里面没有了。”
裴彦明表情一滞，然后干笑一声：“现在市场形势不好，不是扩建的最好时期。”
“材料里面写到，今年以来，海云集团打造了食品安全研究站，可是这个研究站并不在江北。我又看了您转型升级的计划，从设计上看，这些延伸产业的设计，也不是以这个产业园为基础的。裴总，从材料商看，您是准备全面从江北退出？”
张锡凡抓住机会，再度问到了一个关键性问题。
这个问题，令裴彦明无法回答，只要糊弄不下去了。
而周槐听了此话，眼皮一跳。全面退出江北市？他目光中闪过了一丝震惊。这么大的一个企业，如果离开了江北，不仅损伤地方经济，而且对自己可是不小的打击。
想到这个结果，周槐心里都有一阵后怕。他之前还认为是小问题，对方只是单纯的不信任自己。
现在看来，对方是准备彻底与江北市斩开联系了。如果今天没带张锡凡过来，只怕就错过了这件大事。
想到这里，周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