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老姜叹了口气:“而且,我躲着这些老村里的人十几年了,如今也都七十几岁了,也该有个结论了,如果就这么带着这一桩遗憾死了,我也心有不甘啊。”
凌游点了点头说道:“您肯出面,我是一百个放心,主要现在,西城的人,闹的太凶了,而且不瞒您说,市里现在对此头疼坏了,上级领导也给我通过风,让我实在不成,就按照老办法办,可我不想啊,我觉得,这办法总比问题多不是嘛。”
老姜闻言连连称是:“对对对,你说的对,这些人啊,他们就是糊涂,没见过什么世面,爱占点便宜,但要说心是坏的,倒是不这么认为,这点,我可以为他们打包票的。”
凌游嗯了两声,随即想了想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老姜沉吟一下回道:“我抽空回去一趟,见见这些老人儿吧,但丑话我得说在前头,能说通最好,说不通啊”
凌游按了一下手,接话道:“您放心姜老,能说通最好,说不通也无妨,您尽力而为就好。”
老姜点了点头:“成,有你这话,我就心有数了。”
凌游高兴的笑了笑:“喝茶,您喝茶。”
次日一早,下了一晚的小雪,有些地面踩起来咯吱咯吱的响,老姜早早便起了床,穿了一身十年前,洗的已经有些泛白的深蓝色中山装,还把一枚党徽挂在了胸前,来到门口,穿上了一双棉鞋,又带上了一双厚重的棉手套之后,便走出了房门。
搭乘着一班,他十几年都没有坐过的公交汽车,朝着西城街道而去,一路上,老姜反复的练习着,就像一个孩童面对考试一般紧张,他不知道,时过境迁、沧海桑田,那个他土生土长的西城村,还是不是那个西城村。
带着一丝忐忑,车到了站。
下车之后,老姜环视了一圈这片棚户区,仿佛依稀,还能看出一丝早年年,西城村的影子,有几幢老房子,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子。
看着现如今墙上画着那大大的拆字,老姜的心中,不觉得出现了一丝不舍,因为这里一旦拆了,他就再也找不到那个曾经生活过得地方了。
这一刻,老姜有些后悔,他后悔自己与这片土地置气了十几年,后悔了自己对这片土地,缺失的那十几年的陪伴。
踩着地面的雪,朝村中走去,老姜的心里,五味杂陈。
因为棚户区里的人,现在又闹了起来,所以大多数人,都放弃了安置房和租住的房子,纷纷搬回了棚户区里,就算是不全都搬回来,每家,也都派出了一个代表,毕竟他们也怕市里会突然对这里动工拆迁,到时候,他们就被动了。
老姜迈步朝一个胡同走了进来,下雪的冬天,大多数人是不爱出屋的,但看着一个个平房房顶的烟囱里飘出的缕缕白烟,就足以证明,每家每户都是有人在的。
老姜走到了胡同的中间,环视一圈之后,看到一户人家门外,扔了一个破旧的铁盆,便上前用手擦了擦上面的雪,然后拿在了手里,又去一旁捡起了一个破木棍。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老姜用力的使手里的木棍,敲了敲那个破旧的铁盆,敲响了第一下之后,老姜便敲的更加用力了,连连一分钟的敲打过后,从院里便走出了几个人,朝老姜看了过来。
其中一个年轻人,披着一件军大衣,散乱不羁的头发,和腿上穿反了的一件大棉裤,证明了这个人才刚刚从被窝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