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定是想逃回荣安城,与他们的大军汇合,我们现在返程,不知能不能碰上他们。”
话是这么说,但大家都知道可能性不大。
淮江这么大,哪怕方向一致,他们从水里游过去,谁能看见?
“我们是要返程,不过不用追他们。”云裳淡淡道。
众将领不明其意:“难道要放过他们吗?”
云裳唇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弧度,她转身重新面对着深色幽冷的江面,远处天江一色,广袤无垠。
众将领听见她被风吹来的声音,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意气风发:“我说过,既然他们敢来,就让他们全部留下。”
岸边,柳南笙同沙洲亲卫队长沈锐带领三万骑兵从白天等到深夜,好几个时辰过去了,他们等的人困马乏,偏偏主帅临走时下了死令。
他们必须把守在此处,不得离开哪怕片刻。
天冷人困,肚子又饿,面对着千篇一律毫无变化的江水,不知道到底在等什么的众人,控制不住骂骂咧咧起来。
“什么玩意,耍我们呢??”
“城北战事紧张,就让我们什么也不干就在这蹲着,脑子有毛病吗?”
“这位主帅到底靠不靠谱?”
“嘿,我可听说了,带我们的这个主帅,似乎是个新人,从没上过战场的那种。”
“靠他妈的,真的假的?没上过战场怎么当上主帅的??”
“你们没听说啊?原本皇上准备御驾亲征,临出征前突然换成了‘他’,就连朝臣们都没听说过这人,皇上力排众议一手提拔‘他’,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啧啧。”
江岸边长着茂密的芦苇丛,冬日的芦苇生命力顽强,哪怕枯黄的看上去没有半点生命力,却依旧长得高大笔直。
三万将士围着岸边一字排开,藏身在这些芦苇丛中。
沈锐看向旁边的柳南笙,他们都是沙洲来的军士,一向只听冯将军的命令,以慕治琛为偶像,本来就只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对那个莫名冒出来的新主帅客气几分,谁想上来就整出这种事。
城北打着仗,不去支援,却让他们跑来江边喝西北风。
“柳大哥,我们真要一直待在这干耗着?”
柳南笙也有些迟疑,他虽然不算多了解云裳,但也知道她不是任意胡来的人。
她临走前只让他们把马留在水师营,然后沿着江岸往东北方向行走四里地,看到芦苇丛后就躲在里面藏好等着,其余一概没说,他们等到现在,已经在这耗了七个多时辰。
城北战事之前平息了一会,目前东渠已开始了第二波攻势,不知道兄弟们还能不能顶得住。
就在他犹疑间,忽的听到人群响起几道惊呼。
“快看,那水里的是什么东西?”
众将领定睛望去,只见大约八百米之外的水中,时不时冒出一个个黑点,冒出来一会然后又沉下去,过一会又冒出来,彼此起伏的聚在一起,估略一看不下百数。
“是鱼吗?”
“好像不是,看着倒像是……人?”
众人精神一震。
大半夜的,这么多人不睡觉在水里游荡,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众人对视一眼,此时再想到主帅让他们在此蹲守的命令,纷纷闭上嘴,严阵以待。
江水中,降娄等人一路从江中心游过来,早已精疲力尽,他特意选了人烟稀少的位置,这里距离荣安渡口很远,而且从这里上岸后再往东北方向跑十里地就能到他们的大军营帐。
当初他们为了偷渡上江,一部分人分散开后,就是从这里登江的,连绵一片的芦苇丛,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降将军,来,末将扶着您。”
众人好不容易游到岸边的浅水区,几个将领爬上草地,然后回身去拉降娄。
正当他们为逃出生天松了一口气时,身后的芦苇丛中呼啦一下冒出密密麻麻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