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的怪船毁了大半,许多人掉进水里挣扎,不待他们缓过来,己方战船已经驶出战圈,将他们丢在身后。
好不容易脱离险境,众水师将士却有片刻的安静。
底下水军都在偷看云裳,几名将领互相望了望,说不出话。
若说先前的事是她提前收到了消息,知道哪条船是东渠敌军的伪装,所以才能一炮一个准,那么此番的正面交锋,让他们真正看到了这位元帅的实力。
盘点此次战役,血鲨先是派出先锋军对付他们的船底,逼他们下水,也是分散他们的兵力,随后又派出大批人驾驶了防御极强又速度灵活的怪船,腹背夹击之下,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要知道水师战船虽仗着火龙炮威力猛,但同时缺点也十分大。
好比蝼蚁对大象,大象固然能轻易踩死蝼蚁,却挨不住蝼蚁多还带剧毒,笨拙的大象面对这样的蝼蚁,只有被缓缓蚕食的份。
在这硕大的淮江上,即便是最有经验,牵星术最厉害的舵手,也无法用这么快的速度判断方位,且分毫不差。
而她,竟无需借助司南鱼和牵星术,每个命令下达的又急又迅速,不仅敏锐的发现敌方突破点,火龙炮和战船被她运用的居然比怪船还要灵活。
从未有人能够做到她这样,将方向掌握的如此精准极致,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安定只是暂时的,众人没能休息多久,突然听到右侧辅助战船上的士兵高声禀报:“报!船尾发现敌军,他们追上来了!”
“我们还有多少人手?”云裳侧头问。
清点伤亡的将领刚刚统计完数字,匆匆上前:“报告元帅!我方伤亡人数三百七十三人,剩余箭矢一千发,炮弹仅剩八颗。”
听到剩余能继续作战的兵力只有六百多人,有些将领再也忍不住了。
“算上之前消灭的敌军,对方起码还有一千多人,这人手也不够啊!”
“人手不足,何况对面领头的人还是血鲨,此战凶险!”
水师指挥使胆战心惊的道:“元帅,不如我们先放弃追查降娄,先将这些追来的人解决掉,然后上岸搬救兵吧?”
“对,江城距离不远,我们可以去江城!”
众将领七嘴八舌,周围还有不少士兵,他们身为将官都稳不住,底下人只会更加慌乱。
云裳眉间压抑着不耐烦:“都给我闭嘴!”
她难得疾言厉色,寻常温和无害的杏眸此刻俱是坚定果决。
“你们身为将官,应该知道扰乱军心是什么罪,再多言,一律军法处置!”
凡是她目光所及之处,众将领纷纷垂下头,不敢与她对视,呐呐的噤了声。
自云裳指挥战船带他们冲出包围圈后,许少杰就一直没再说话,独自站在一边,盯着云裳,暗自狐疑。
观世中,他们目前前行的方向距离降娄所在的伪装渡船已不远,双方很快就会对上。
云裳思索一番后,从她身边亲卫中点出几名箭术高绝的人,让他们领着弓箭手尽可能的消耗敌军。
另一边,已是后半夜,江水凄冷,水面上开始飘起白雾。
降娄眼见一击不成,拿出了最后底牌。
“这本是我准备送给怀宁的见面礼,可惜了,也罢,正好试试它的威力。”
旁边的将领见到底下兵众搬运出来的东西,哈哈大笑:“降将军威武,自您来到军中,想出了一个又一个好点子,这最新研制出来的东西,相信定能让南夏这帮蠢货们大开眼界!”
“嘿嘿嘿,就算此行失败了,也绝不能让他们好过!”
远远的,已能看见那艘停驻在江面上的渡船。
“火龙炮准备!”
三艘战船的火龙炮全部对准远处的渡船,只等距离达到己方射程。
却在此时——
“报!前方七百米,又发现敌军四艘小船!”主船鼓楼台上,瞭望官发出示警。
“只有四艘?”水师指挥使诧异道。
“他们又想干什么?”
没人会以为对方是没兵了才会派出四艘船。
双方相对,距离很快拉近,有将领见对方依旧举着防御严实的盾牌,干脆道:“撞上去!撞死他们!”
大船总比小船结实稳固,这样也能节省兵力,众人对此没有异议。
‘小心,他们的船上似乎还藏了东西。’耳边响起星宝严肃的提醒。
云裳皱起眉,眼前画面拉近,夜晚太黑,她看不太清,只模糊的看见船上几个东渠士兵的脚下放着编筐,里面整齐摆放着一排排黑色竹筒,四艘船上,每艘都有。
是从未见过的东西,一时她也想不明白这些黑色竹筒会是什么,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绝对不能与他们靠近!
她心底升起一股危险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