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救济之事因承玄帝一个没控制住杀了人而成为一场闹剧,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此事如插了翅膀,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
整个咸阳城的百姓都在偷偷骂承玄帝。
承玄帝躲在太守府发脾气:“那个该死的贱民!他居然敢伤朕!”
底下伺候的人缩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承玄帝砸东西砸累了,颓丧而无力的坐在贵妃榻上。
他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可很多事情根本无法被他掌控,自从离开京都,他心头一直压着一座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最近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的自他身体里抽离。
就像掌心中的沙粒,不管他如何想要握住它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被风吹散。
——
残冬十四,东渠兵临荣安城门下,与此同时,援军也到了咸阳。
“圣上有令!为求援军此行顺利退敌,特命冯平将军入城举行祭神仪式!”
城楼上,巡防所的指挥使大声宣布承玄帝的口谕。
他旁边还站着咸阳太守,补充喊道:“所有士兵退后!众将领入城!”
冯平转头看了眼伪装成亲卫的慕治琛,后者顶着土黄色的脸,冲他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为防止意外,大军不让进城,是以除了冯平之外,就只有另外三名副将被准许入城,四个将领连亲卫都不准带。
待到他们的身影进入城内,城门立马缓缓关闭,重新戒严。
将军们去拜见圣上,余下士兵便就地安营扎寨。
是夜,月黑风高,刺骨的冷风呼呼刮着,吹得人忍不住直缩脖子。
咸阳太守刚从太守府出来,今日沙洲援军赶到,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冯将军,圣上特意吩咐了要好好招待,宴席喝到这个点才刚刚散场。
他醉醺醺的回到暂时窝身的民宅,屋子里乌漆嘛黑,连个火光都没有,咸阳太守以为是自家媳妇又跟他闹脾气,故意不等他就熄灯睡觉了,无奈的喊了一嗓子:“臭娘们,赶紧点灯,这屋子黑的,想把你男人摔死还是怎地??”
“你以为我想这么晚回来啊,我都快累死了这些日子,你一点都不知道体谅体谅我……”
他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推门进去,反手把房门关上,他摸着黑磕磕绊绊的摸到饭桌,找到火折子打上火,刚想点灯,却看到面前黑影憧憧,好几条的黑影在那飘啊飘的。
“鬼……唔唔!!”
一巴掌捂上他的脸,把他将要出口的尖叫给堵了回去。
柳南笙抢过他手里的火折子,倒是没急着点灯,而是缓缓拉到自己下巴处,好让对方看清自己的样子。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漆黑一片的屋子,只有一点豆大的灯火,黄灿灿的打在一张阴暗不明的脸上,显得格外幽怨恐怖。
咸阳太守直接倒抽一口凉气,晕了过去。
“嘎?吓晕了?”柳南笙一愣。
旁边响起一道笑音:“笙哥,你这样子好恐怖!”
“别闹了,快些。”里间坐在床边的高大黑影淡漠道。
“诶!”柳南笙应着,“啪”的一巴掌把人扇醒。
咸阳太守哆哆嗦嗦的:“鬼大人你有何贵干啊,是不是缺钱花了,好说好说,我这就包下一整间香烛店烧给你嚼用可好?行行好,您别吓我,我胆子小啊……”
柳南笙几人忍着笑将灯点上,房间里骤然灯火通明。
咸阳太守看看他们又看看他们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当即明白自己误会了,松了口气:“哦,原来不是鬼啊……吓死我了。”
“任太守。”幽幽冷然的声音自里间的屋子响起,咸阳太守打了个激灵,循声望去,先是疑惑,随即,手指指向他,满脸惊恐之色,简直比方才看见鬼还惧怕:“慕、慕治琛!!”
坐在床上的人挑了挑眉:“认识我?”
咸阳太守涨红着脸,指着他的手指头狂颤。
像是想起了什么,慕治琛又恍然:“是了,通缉令。”
那上面的画可是宫廷画师亲手所绘,与他本人足有七八分相似呢。
“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你、你想做什么?!”咸阳太守情绪激动,又惊又怕,浑身抖的跟筛糠一样。
鬼不一定会杀人,但此人是真的会杀人的啊!
慕治琛自床边站起身,大掌按在腰刀上慢慢踱步到他跟前。
他每往前走一步,咸阳太守就哆嗦着往后退一步,脸从刚开始的涨红,渐渐泛白:“你你你你要对我做什么,你你你你别再过来了,你再、再这样,我我我……我就要叫人了!”
慕治琛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往前,慢悠悠的:“你叫吧,不过,你先猜猜,你喊第几个字的时候,我这刀就会划开你的脖子?”
果然是煞神临世,蛮不讲理,他今日是倒了血霉怎么就被这罗刹鬼找上了门。
咸阳太守被逼退至墙角,退无可退,避无可避,面对着那张俊如天神,骨子里却比阎王都恶的脸,快要哭了。
“小的只是个地方太守,您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呜呜呜,小的不想死。”
瞧他怕的都快缩成一团球了,愣是把慕治琛给逗乐了,和蔼的拍拍他的肩:“别怕,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求你帮我一个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