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集市上,街边跪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脏兮兮的手拉住过往路人,苦苦哀求。
被拉住的路人无一不是嫌恶的一脚踹过去,大骂:“臭乞丐,给老子滚!”
那乞丐被踹的捂住肚子蜷缩在地上,但等又一个人路过的时候,她还是跪爬过去哀求。
“求求好心人了,给一口吃的吧,求求你了……”
“我几天没吃饭了,求求好心人给口吃的吧。”
她拉住容安的衣角,一遍一遍的哀求。
容安看她实在可怜,但她没有把给主子买的吃食递出去,而是摸出几枚铜板,弯腰放进她掌心里。
“谢谢,谢谢你……”
乞丐一连声的道谢。
离得近了,容安越发觉得她声音有些耳熟。
“好心的姑娘,谢谢,你会有好报的。”乞丐抬起头。
尽管脸上脏污不堪,却不难看清原本的样子。
容安倏地瞪大了眼。
“娘娘!娘娘……”
容安气喘吁吁的一路跑回来,人还没进门就开始喊。
紫苏扭头见她满头大汗的冲进来,略责怪:“做什么咋咋呼呼的,买碗馄饨而已,也这样久,若是凉了娘娘还怎么吃?”
容安顾不上告罪,拎着食盒走上前:“娘娘,奴婢方才买馄饨的时候见到了一个人!”
“见到谁了,你这样激动。”
云裳放下手里的书,只当她是碰见哪个熟人了,并没有多在意。
紫苏将馄饨从食盒里端出来,手指贴了贴碗边,还没凉,温热的正好入口。
“是姜婆子!”
当啷一声,勺子磕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姜婆子?她、她不是掉进淮江了吗?”
众人惊悚的张大嘴。
毕竟在他们眼里,姜婆子是早在几个月前就死去的人,突然听见她的消息,且很可能还活着,首先第一反应是惊惧,之后才是不可置信。
“你看错了吧?”
云裳也皱着眉看她,她那时是亲眼看见姜婆子掉进鱼群里的,那样凶险的环境,许多体力水性俱佳的士兵都活不了,所以他们才认定她死了。
容安猜到他们不信,就连她自己刚开始都是不信的,再三确认了真的是姜婆子,方感慨她命真大。
“奴婢听她说,当初她掉进鱼群,极度惊慌恐惧之下,她将一条鱼当做浮木抱住,那鱼为了甩脱她沉到水下,没曾想最后还真让她因此捡回一条命,只是她的腿被大鱼撞断,已成了残废。”
容安问她既然活着为何不回来找娘娘,她说自己残了废了没有用了,没脸再伺候娘娘。
容安沉默了一会,她不免想到若是自己残废了,可能也不敢去见主子。
一个无用之人,如何还能腆着脸再留在主子身边呢?
主子是心善的,定不会嫌弃他们,可他们会嫌弃自己,会觉得自卑。
“那你家呢?”容安后来又问她:“我记得你不是有丈夫和儿子吗?怎么不回家,却流落到街头当乞丐?”
姜婆子低下头,很久没有说话,就在容安以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时,她听到几声压抑的抽噎。
姜婆子的丈夫早已另娶她人,他们都以为她死了,再加上得到了云裳一大笔的补偿钱,是以刚为姜婆子举办完葬礼,她丈夫便托媒婆花大价钱娶了邻村的黄花大闺女。
眼下正和新婚妻子你侬我侬,她若出现,只会平白惹人怨恨。
至于她的两个儿子,也在讨好那位年轻漂亮的继母,哪里还记得他们还有个亲娘。
听了容安的叙述,众人都唏嘘不已,紫苏等这些没嫁过人的小姑娘更是愤愤。
“怎么能这样,就算姜婆子真死了,哪有人刚下葬就急吼吼迎娶新人的,这人真是薄情寡义到了极点!”
谢婆子叹口气,她今年三十多岁了,女人会经历的事她都经历过,早就看透了男人有多凉薄,倒是并不意外,只是同为女人,到底是心疼姜婆子的。
容安跪到云裳脚边,请求道:“娘娘,不如咱们叫姜婆子回来吧?她虽然废了一条腿,但她手艺好,可以让她坐在轮椅上给您做吃的,您不是挺喜欢她做的吃食吗?”
云裳伸手拉起她:“就算你不说,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她在外头当乞丐,算了,你这便去接她吧。”
容安连声答应,转身往外跑。
云裳一碗馄饨吃了,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
姜婆子一瘸一拐的在她面前跪下来,哽咽着唤了一声:“娘娘!”
就这样,云裳身边的人重新变得整整齐齐。
这天,实在闲着无聊,云裳突发奇想想要弹琴,她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是能听到声音的,她可以弹琴给孩子们听,就当是提前培养他们琴棋书画了。
谢婆子等人听着这样的言论失笑摇头,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能懂什么。
但并没有打击她的热情,德安更是当即便给她聘请来一位琴师,教她学琴。
云裳学了两天后,磕磕绊绊的弹了一小段曲子,她觉得自己学的好像还不错,兴冲冲的询问起身边人的意见。
紫苏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云裳坐在琴凳上,眨巴眨巴眼:“说啊,我要听实话。”
紫苏挠了挠耳朵,为难道:“奴婢是个俗人,就觉得,好像还没弹棉花好听……”
云裳垮了脸,好吧,她对琴棋书画这类雅事确实一窍不通,二窍难开。
谢婆子忍着笑拍了紫苏一下,这丫头真是,怎么这么实心眼,还真实话实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