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到底懂不懂。
树欲静,风却是不会止的。
走了一个怀淑,还会有下一个怀淑,他是高高在上的慕王,会有无数王公贵胄的闺秀盯准了他。
而她是个妾,是个玩意儿,还是个他身边最受宠的玩意儿,那她就会变成靶子,谁都想要除掉她。
那些妒恨,那些针对,那些各种各样的勾心斗角和伤害,她真的够了,真的受够了。
这段日子,她待在这座江南小镇,偶尔出去采采药,欣赏欣赏大地风光,她过的很开心,从未有过的轻松。
就像这样一直下去,挺好的,她很喜欢。
慕治琛低下头,沉暗的夜色笼罩在他身上,满是寂寥。
他知道,他派人去查了她在枫歌县的事。
他知道她做了采药人,别人采不到的珍稀药草,只要她出马,就一定能采到,她还跟别人开了一家饭馆,生意红火,她是这样的厉害,没有他,亦能过的很好。
他都知道。
“我委屈你当妾室,这是你心里的一根刺,我知道,可我有努力改变这一切,为什么你就不能再等等我呢?”
“赐婚的事是个误会,我事先并不知道,怀淑是有跟我说过想要我娶她,但那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圣旨已经被我毁了,怀淑也被我送走了,那个地方没人认识她,没了公主的荣耀,她会承受颠沛流离之苦。”
云裳的眼睛慢慢睁大,他毁了圣旨?
她恍然想起星宝说他伤重的事,难道是因为这个?
慕治琛缓缓拉住她的手,再次抬起的双眼里,布满了赤色的红血丝:“这些事我都解决了,你跟我回去,我会把林夫人她们也送走,以后慕王府只会有你一个女主人,好不好?”
云裳感到手背上湿漉漉的,她低头看去,只看到他握住她的手心里,一片刺目的鲜红。
原来不是不心疼,她默默体会着胸腔里的抽痛,原来她还是在乎他的,看到他受伤她会痛,看到他难过,她也会难过。
慕治琛见她没有再抗拒自己,小心的朝她伸出手,带着几分颤意的将她抱进怀里,一点一点收紧臂膀。
“阿裳,我好想你……”
想得心都在痛。
就算那天在天牢被人拿刀捅进他胸口,都没这么痛过。
“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这次我出去跟东渠打仗,其实是为了给你挣一个侧妃之位,我都打算好了,我会想办法一步步推你当王妃,我身边的位置,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他在她耳边低低的说着,温柔的嗓音,载满仿佛可以融化冰泉的情意。
云裳将脸埋在他胸口,熟悉的温暖包裹着她。
她心头一酸。
这一刻,她忽然就不想隐瞒了。
她很想跟他说,她跟秦苍木没有关系,孩子不是他的,两个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是你的,都是你的。
可她不敢。
三条人命,她根本不敢就这么坦白。
万一呢,万一他也觉得她的孩子们不详,万一那个梦成真了呢?
初春的夜晚,清风带着丝丝凉意,在两人旁边盘旋。
院子外的草丛里,不知道是什么虫子,正一声一声的叫着,好像将时间无限的拉长,拉长,再拉长。
慕治琛等着她的回答,心跳如鼓。
云裳推开他,极轻的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再跟你回去,你走吧。”
心口骤然一松,随之而来的,是灭顶的疼痛。
慕治琛不甘心,抓住她的衣袖,心痛如裂,可他还是自虐般的问:“你真的要这样丢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