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有江雪觅一个人进宫,便只带了王妈妈和落霞,其余人都留在凝辉院。
今日不用早起伺候,云裳就贪睡久了些,不知是不是睡的太多,醒来时只觉头疼,后背被罚的地方也疼的厉害。
昨晚梳洗时她看见后背的伤处一道一道,又红又肿,自己拿药膏随便抹了抹就受不住先上床睡了。
她拿过铜镜,将衣服褪了,发现后背上的伤已经变得更加严重。
云裳慌了,现在天热,这种伤口一个闹不好就会有溃烂的风险,那可是会丢命的!
她先是尝试着呼唤星宝,自从那天星宝替她驱散满身疲惫,能量彻底耗尽后,已经几天了,不管她怎么呼唤,都没有任何回应。
虽然星宝说自己只是需要休息一下,不会有事,可云裳还是有些为它担心,每天都会跟它说话,希望能得到它的回应,知道它是真的没事。
在心里唤了几次,胸前的蓝色石头依旧没有丝毫反应,云裳只能作罢。
但她的伤口不能拖延。
主子不在,丫鬟婆子们闲散的凑在一起说笑,原本王妈妈是她们中的领头,王妈妈不在,就是孙妈妈做主,云裳便去找了孙妈妈。
王府里前宅和后宅都设有医署,后宅有规矩,各院的丫鬟太监若是生病,需得有主子的吩咐或是院中领头的管事去请,寻常奴仆不允许跟医署里的大夫有往来。
这是为防止有人同大夫勾结,浑水摸鱼暗害主子,毕竟王府那么大,光丫鬟太监就有几百人之多,没办法保证每个人都对自己的主子忠心耿耿。
“病了?我看你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么。”孙妈妈听说了来意,嗑着瓜子上下睨着云裳,不以为然道。
云裳猜到她不会那么好说话,又不得不继续低眉顺眼:“是皮肤上的伤,天气热,我怕会伤口感染,还请孙妈妈帮一帮忙。”
孙妈妈冷哼,“不就是抽了你几下,能有什么伤,还矫情上了。”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吗?云裳深吸一口气,不想同她争辩,只是平静道:“王妈妈不在,您就是凝辉院的管事,手里的丫鬟太监若身子不适出了事,您难辞其咎。”
孙妈妈呸的一声吐出嘴里的瓜子皮:“吓我?我就是不帮你请大夫,你能拿我怎样?我倒要看看你会死不会。”
其余丫鬟嗤笑着,乐得看她笑话。
云裳静静的看了她一会,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屋,揣着平日里好不容易攒到的碎银子,她准备自己去找大夫。
若是能找到大夫通融医治便罢,若是被扭送回来要罚她,大不了就把事情闹大,反正她也是被逼的!
云裳一路找到医署,医署里的人看见她穿着二等丫鬟的衣服,以为是跑腿替主子取药的,就问:“哪个院里的?”
“王妃娘娘的凝辉院。”云裳回道。
医署里正当值的是郑医士,他翻开药册单子查找过后,疑惑道:“凝辉院没有要拿的药啊?”
见他误会了,云裳赶紧说:“是我,是我自己想要取点药。”
郑医士皱眉:“你?你院里的管事怎么没来?怎么自己跑来了?”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云裳却还是心虚的垂着头,低声求道:“求大夫通融一下吧。”边说,边趁没人注意这里,从袖子里拿了块碎银子悄悄塞给他。
这郑医士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而且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过,无非是院里的管事给人穿小鞋,故意刁难罢了。
大家都在王府里做事很久了,都有各自的人脉,只要是真的病了,也不是要什么有毒的药,使点银子就能拿到。
但是谁让云裳刚来呢,不知底细的人,郑医士就算有心也不敢担风险。
倒也客气的将银子还了回去:“对不起,规矩如此,我也没办法。”
云裳不好意思为难人家,只能离开。
她人刚出医署,德安就过来了。
郑医士看到来的人,笑着迎上去:“总管大人,您怎么来了。”
德安面白无须,脸盘圆圆的,笑起来十分和善:“这不天气太热,王爷最近不爱进东西,我想着不如配点酸梅子汤给王爷消消暑气开开胃。”
郑医士:“哎呀,这种小事随便指个人过来吩咐一声就是了,您怎么还亲自跑这一趟。”
“王爷的事哪能随便。”德安道。
郑医士:“也是,您可是王爷身边最妥帖的人了。”
两人寒暄着,德安想起刚才在门口看到的那抹纤细玲珑的身影,问道:“王妃身边的丫鬟刚才来过?”
郑医士便将云裳想要拿药,但是没有管事做主的事告诉了他。
德安只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个大概,他拎着配好的酸梅子药包回了沧澜院,将东西交给手下的徒弟让他拿去小厨房叫人熬好送来,然后自己进了书房。
慕治琛在处理军务,他新婚未过,圣上特意留他在京中多休息一段时间,但军中的事每日都会往王府送,是以他人虽然在王府,但军事尽在掌握。
“王爷。”德安熟稔的上前磨墨。
慕治琛应了一声,没有抬头。
德安瞅着他的脸色,瞧着还算平静,试探着开口:“奴才刚才去了医署,倒是见到一桩趣事。”
慕治琛没说话,但是德安知道他在听,就接着道:“王妃身边那个叫云裳的丫鬟跑去找医士看病,这丫头也是,都到王府几天了,怎么还不知道王府的规矩,生了病竟自己跑去医署了,也不知道教导嬷嬷是怎么教她规矩的。”
德安一边说,一边在偷偷观察主子脸上的细微变化,只要有一点苗头不对,他就会立马住口。
但直到他说完,主子也没什么反应,德安想着,看来是自己猜错了,也是,他家主子向来清心寡欲,哪里是会看到对方颜色好些,就会动什么心思呢。
他刚想完,就见慕治琛抬头轻轻扫了他一眼,顿时,德安觉得整个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忙不迭往地上跪:“奴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