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尽天良哟!看我孙子被押回来了,人人都想落井下石,还想诅咒我孙子死,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恶毒的人啊——”
听宋老太又开始了,旁边邻居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恨不得暂时失去听力,免受折磨。
眼见宋老太和宋老头还要继续胡搅蛮缠下去,江河和徐杰赶紧打断。
“三位,我们只是如实陈述事实,宋世佑早在对战抓捕的过程中已经被击毙,运回来的只是遗体。”
“我们已经接到通知,遗体检查过后,允许家属自行处理,三位如果不信,可以亲自去停尸房查验。”
“请不要继续在这里大喊大叫,否则我们将依规处置。”
两人说完,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持枪目视前方,不再理会地上坐着的宋家老两口。
宋老头和宋老太面面相觑片刻,发觉对方说的似乎并不是假话,也没理由说假话,脸色瞬间就白了下来。
宋老太拽着宋老头的衣服,颤颤巍巍站起来,慌的声音、身体都是抖的。
“老……老头子,我刚刚没听错吧,他说……说咱们孙子被……击毙了?”
宋老头听的眼睛又直又空洞,仿佛灵魂都被抽空了一般,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话。
宋老太实在太震惊太恐慌,再想掩耳盗铃也无法骗过自己,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原本健壮如牛,能骂能打的老太太,脆弱的像是风中颤抖的枯叶,抓着宋老头的胳膊,险些站不住。
老两口想哭,可大脑却像是被这消息屏蔽了,无法识别情绪一般,悲伤堵在脑子里根本发泄不出来,想哭却哭不出眼泪,只觉心口一阵阵发酸胀痛。
宋老太死死攥住胸口的衣服,干张着嘴,脸部肌肉疯狂抖动,声音枯竭般的嘶哑——
“孙子,我的孙子……”
那是她盼了那么多年才盼到的孙子,好不容易养大了,竟然就这么没了?!
与宋家老两口不同,黄春花几乎是被悲痛正中胸口。
听见这消息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如遭雷劈,僵硬而茫然的站在原地,灵魂像是瞬间被抽走了一般,时间的流逝都好像在这一刻变慢了。
记忆在脑海中反复闪过。
她至今都还记得当年得知怀孕时的忐忑。
当时她还没有和宋承义结婚,又知道宋家老两口重男轻女,生怕这一胎是女孩,几乎从得知怀孕的那一天开始,每天都在战战兢兢。
怀胎十月,她不知暗自祈祷了多少次,才终于盼来这么一个儿子。
当时生下儿子的时候,她简直要高兴疯了,以为自己终于能母凭子贵,成为军官夫人,彻底扬眉吐气了。
后来虽然没有真正过上好日子,还被公婆磋磨、被丈夫冷待,但有儿子陪在身边,她就觉得未来充满希望,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把儿子看作她生命里唯一的希望、光亮和底气。
可现在,她的希望没了,光亮灭了。
她的世界像是在这一刻宣布彻底崩塌。
巨大的痛苦笼罩下来,黄春花一时间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呼吸。
她艰难的凭着本能深呼吸,可呼吸却越来越急促。
吸气的频率变快,头脑发晕,眼前的一切瞬间变得模糊。
黄春花甚至没来得及去看儿子一眼,便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旁边几个军嫂看她脸色白的发青,眼角还挂着一行泪,嘲讽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变为了叹气。
“哎……再怎么说也是个当妈的,单纯从母亲的角度出发,儿子突然死了,估计是伤心坏了。”
在场的军嫂大多都是当了母亲的,虽然平时讨厌黄春花,但这种时刻,还是保留了一份善意,不愿太尖酸刻薄的对待她。
“算了,虽然她儿子是自作自受,但人都已经死了,大家都少说两句,帮帮忙往旁边树荫下抬抬,再找人帮忙看看吧。”
军嫂们自发的帮忙将黄春花往树荫底下抬了抬,甚至没起意让宋家老两口处理。
因为她们都清楚这老两口的尿性,他们平时就巴不得黄春花早点死,这种时候更是顾不上,根本不会管。
——正如她们所料,宋家老两口扭头看了一眼正靠在树荫底下晕着的黄春花,连个屁都没放,仿佛没看见有这么个人似的,继续为孙子的死悲伤。
缓了半天,老两口总算缓过来了些,一边哭一边恶狠狠的抬眼,死瞪着正和盛京军区负责人谈笑风生的林初禾,看的眼睛都要冒火。
“凭什么我孙子死了,这个小贱人还能这么好端端的站着?”
“她就是个我们宋家都不愿意承认的种,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此话一出,原本还觉得她们一大把年纪突然没了孙子有些可怜的新邻居,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怜悯。
“这话说的也太恶毒了吧?”
宋老太根本听不进其他的话,脑海里无数种设想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