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非常心累,能坚持到花宴结束,本就磨掉了耐心。
陆凝也这样,不说话不沟通,让我隐约代入了当初在王府,一个人唱独角戏的场景。
从前不觉得是独角戏,唱了也就唱了。
可是死过一次了,再往回看,就会觉得自己傻,觉得自己天真。
觉得陆凝也是不是也当我天真。
我手上微微用力,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我的表情大约也是不大好看的:“殿下有话便说,有气便撒,叫人摸不着头脑,怪烦的。”
没有收敛语气,甚至带了淡淡的冷讽。
陆凝也于是又抬起了他漆黑的眸,锁住我,却没有说话。
四目相对,我们互相对望,谁也没有先服软的意思。
大多数时候,我的脾气都是好的,不大计较,也不容易恼怒。
但是自从,借着谢司遥的身份活过来,我就经常有克制不住脾气的时候。
脸上的喜怒哀乐,连我自己也分不清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
但是面对陆凝也,我却经常将真实的情绪放纵出来。
也许过得挺长的时间,隔着高墙和屋檐,赵家别府放起了烟火。
刚才我走之前,侯雯就留我,说是晚膳之后,准备了烟火。
但我兴致缺缺,实在疲惫,所以拒绝了。
谢司媛在赵府乐不思蜀,拖着谢司婧,双是看完了烟花再回家。
此时想必留在那儿的,满园子的人都在抬头仰望。
但我与陆凝也,坐在车里,昏暗的视线,只能听见外头烟花绽放的声音。
陆凝也好似被这个声音惊醒了,他复而又靠回了车壁,抬手将他系紧的领口松开了一些。
修长的五指,如葱如玉,动作飒爽,头也不抬,他说:“你走吧。”
原来是赶我走。
我看了他两眼,随意的点头,然后掀起车帘出去。
可是直到我落了地,也没听见他吩咐护卫赶车。
叹了口气,我招手让周拓过来。
不消片刻,他便从热气腾腾的闹市中反身而归,手上拎了个暖罐,递给我。
本来是真的不想管,但是陆凝也确实帮了我很多。
……好吧,我说谎。
从小到大,他就不是什么善于表达自己的性子,政事上雷厉风行,但其实就是个闷葫芦。
要你多缠两句,多晃悠两下,才能松动眉目。
我拎着罐子重新上了车。
陆凝也已经闭上眼睛,听见动静,轻斥了一声滚。
我不理他,自顾自的将醒酒汤倒进小碗里,热腾腾的药汤,气味很快飘进他鼻腔。
睁开眼,他醉的有些迷离:“不是让你走么。”
“我是要走,走之前,殿下先将醒酒汤喝了。”我递过去。
他没有接,只是睥睨我:“凭什么。”
凭什么我让他喝就喝,他应该是这个意思。
赌气起来,像个三岁小孩子。
“殿下不是说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若是殿下出了什么事,孤舟难行。”
“嗤。”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气散了一点,耐心也多了一点。
我又将碗递过去,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带着轻哄:“殿下还是喝吧,免得酒醒了头疼。”
他又盯着我看了半晌,盯的那款醒酒汤都已经散了热气,他才屈尊降贵,抬手接了。
“……”
真是祖宗。
既然已经喝了解酒汤,我也该功成身退。
可我还没出去,他却主动开口了。
“萧牧野在赵府对你真情流露,要护你周全,你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