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讨伐太子，建议皇帝令立储君的呼声愈发高涨。
萧牧野要的就是这个目的，但看起来也并不高兴。
他瘦了很多，那场风寒前后消磨了大半个月，让他成日拢在一种阴郁之下。
他经常在朝堂上不发一语，沉思时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包括我。
应该说，我从来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亦芷和亲的事情既顺利，也不顺利。
某一日萧牧野在宫里遇见皇后，亦芷的生母李云华。
她阴沉着脸看着萧牧野，与从前我见她的时候憔悴了许多。
“大周皇帝冷血狠辣，拿亦芷当禁脔，你知道么？！”
什么？！
我曾听闻过，那大周皇帝童年凄惨，性子便养的古怪，他的上一任皇后就是被他亲手逼死的。
但是禁脔！？
亦芷堂堂公主，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被当成禁脔？！
“皇后娘娘听岔了吧。”萧牧野语气淡淡的：“本王怎么听闻，大周皇帝对公主颇为宠溺。”
“那都是明面上讲的好听话！本宫派人跟在亦芷身边，还能有假？！”
我心中大恸，是愤怒到一定程度，却有心无力的悲恸。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为什么报应却在亦芷身上？！
我不会原谅，永远不会原谅萧牧野这个刽子手！
“娘娘还是保重凤体，顺便转告太子，亏心事做多了，自然会有报应，代价大家都看见了。”
他转身要走，皇后扑上来：“会有报应的是你！阿妙和沈家，都是你的报应！”
很快被萧牧野挥开手，听见我的名字，萧牧野都显得不可忍受：“你想说什么？”
李云华自小看我长大，她待我亲厚，对我与亦芷一视同仁。
她是个很亲和的皇后，不会搬弄权势，却也不得皇帝的宠爱信任。
只是先皇赐婚，皇帝才娶了她，生下的太子是嫡长子，被册立为太子。
但皇帝依旧不喜欢她，连带着不喜欢陆凝也。
否则萧牧野不可能如此轻易说服他将亦芷送去和亲。
短短一月，李云华憔悴了许多，我看着便痛心疾首。
“你不是自诩聪明，亲信极多，我瞧你也被人瞒了挺多。”皇后脸上挂着眼泪，“不如你派一队人，去西郊的山头查探一番？”
西郊山头。
我的心猛地扑通扑通跳起来。
有一种强烈不明的恐惧笼罩着我，使得我浑身都颤抖起来。
五月的天乌云密布，突然划过一道惊雷，将天幕割开成两半。
就像有真相将要被揭开。
“哈哈哈哈，”李云华被闪电照亮的脸显得有些可怕，与往常的她大不相同。
她的声音阴诡恐怖：“本宫的女儿不能被善待，那就所有人都来陪葬吧！”
我的心咚咚咚大跳起来，不明白西郊山头究竟有什么。
会叫李云华露出这幅面孔。
过往敦淑贤良的皇后仪态不再，她绕开萧牧野，踉跄着走入深宫。
良久，萧牧野穆地动了一下。
他仓促地抬头看向司珏：“去查！”
‘轰隆——’
闪电划破长空，风搅动着乌云，像是笼罩在头顶的巨大阴霾。
司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宫墙转角。
我本能地跟着前去，本能地慌乱。
又觉得，这件事与我有重大干系，而与我有干系的人或事物，已经不多了。
但我离不开，我始终被死死地困在与萧牧野的方寸之间，无形的锁链牵扯着我的脖颈。
将我的命运拉扯出一条诡谲的线。
太绝望了，无论我怎么用力，疼痛和被困在原地的人，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