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色斗篷,水青色襕裙,堕云髻,碧玉簪。
有人认得她,有人不认得。
她没有试图遮掩自己的面容,隐藏自己的身份,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迎着烛光走进了鬼哭斋。
“贺礼。”
她将一个点心盒子放到了万俟面前,无视旁人诧异的目光,自顾自地挑了张椅子坐下,顺便,斟了杯茶。
万俟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吩咐人端两碟子点心过来。
他用扇柄抬起盖子的一角,瞥了一眼,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样重的礼,怕不只是贺鬼哭斋开张之喜吧?”
“那是自然,我送来的,是鬼哭斋在燕京的第一桩买卖。”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话无不可对人言,我要你查东郭村屠村一事。”
万俟嘴角的笑意微微凝滞,他状若无意地扫过大堂内众人的脸色,禁不住忖度顾北柠堂而皇之说出此话的用意。
毕竟进得了鬼哭斋大门的,非富即贵。
“东郭村被屠村,与你何干?”
“既入了我的梦,那便沾了因果,查一查也无妨吧?”
“阿柠,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你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
“怎么会是多管闲事,我也想看看害我无端卷入这桩麻烦事的罪魁祸首,扰了我的清梦,总不能安枕无忧吧?”
顾北柠右手托腮,一副天真又无辜的样子,万俟打量着她,突然明白了这位小祖宗的用意。
澹台衍的人只凑齐了三十具尸体,而东郭村一案,需要一个明确的凶手。
有了这个凶手,既可以邀功,又可以指证,就算要做伪证都会方便得多。
当然,他们是不会用做伪证这种下三滥的法子的,即便要做,也要做的天衣无缝,如此,才能显示鬼哭斋的能耐。
“这桩生意我不单要跟鬼哭斋做,在座的任何人如果能够提供东郭村屠村的线索,我都有大礼奉上。”
“我们凭什么信你?”
“确实,我初到燕京,并无根基,那就,用鬼哭斋的信誉做担保吧。”
万俟一口茶呛在了嗓子眼儿。
他用袖子做遮掩,咬着牙根儿恨狠地说:“我跟澹台衍的交情倒也没有好到足以让我用鬼哭斋的信誉为他背书,毕竟澹台皇室……”
“此事与六殿下无关,万俟,是我要与你做这桩交易。”
万俟的目光渐渐沉下去,他审视着眼前这个像琉璃盏一样脆弱的女子,试图判断她究竟是意气之争还是真的决意破釜沉舟。
“你也自知你在燕京并无根基,我为何要与你做这桩生意?”
“凭我一定会在燕京有一席之地。”
“仅仅只是一席之地,不足以令鬼哭斋对你以礼相待。”
“那就凭我一定会跻身权力中枢。”
……
二人压低了声音的交谈,并没有传进其余人耳朵,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向二人所在的方向,他们在等万俟一个答复。
这个答复关系到顾北柠今日这第一枪,究竟打不打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