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塞塔一号的警钟就被毫无预兆地敲响了。这阵急促的噪音完全打断了艾锐亚的思绪。她不耐烦地跑到站点的终端处,想要看个究竟。可每个屏幕上都只有两个血色大字在疯狂闪烁:
敌袭
她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回事?!”女人没命地飞奔到主控室去,正撞到匆忙跑来的刘易身上,“是圣灵之子的人吗?我们得赶紧把他叫回——”
“你冷静一下!”刘易急忙扶住她的肩膀,“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东边五公里外部署的侦察无人机在坠毁前发现了整整三支全副武装的机动特遣队和一队攻击小组,应该是基金会和goc的人!”
“怎么——怎么会这样?”艾锐亚一瞬间失神了。
“其实也不难理解…”刘易的十根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很快,许多令人眼花缭乱的表格数据便被他调了出来,“不久前,方自由能力失控导致的意外事件让我们这里的休谟指数在短时间内呈断崖式下跌,锚定现实花费了很长时间,没准咱就是在这段空档期被人发现…然后定位了。”
“不应该啊。”艾锐亚尽力冷静下来思索着,“这里应该对外界完全隐蔽,哪怕意外发生,我们也不会这么轻易被暴露——把电脑给我用一下。”
她从刘易手中抢过键盘,飞快输入一段指令,然后打开一段加密广播。
现实扭曲警报 1442
时间:201█年 █月 █日
地点:北京市顺义区 6号监测器
涉及个体:未知绿型个体、非法站点███。
涉事个体状态:未知绿型个体—未知。非法站点███—损毁。
————————neac 015号观察哨
“neac?”刘易的目光发直,“这不就是那个——”
“非穷举众议联合,是他们发出了警报。”艾锐亚长叹一声,“圣灵之子那帮混蛋太猖獗,搞得这条时间线上也有新生的世界警察…现在一切都说得通,咱们必须抓紧了。”
话音未落,伴随着数声爆响,东方万里无云的夜空中升起了五颗赤色火球。二人慌忙凑到窗边:只见火球们在天空中爬升着、绽放着、形同黑色帷幕上盛开的烟花。五朵红花与远方的狂风灰云、墨色山峦一起绘成了一幅浓厚的末世图景,是灾难将至的信号弹。
“目标不完全是我们!”艾锐亚眼中映射着黑暗中乍现的花朵,“他们肯定在和圣灵之子修会的人作战,我们得——”
“这样,”刘易快速开始制定计划,“你去找到我们剩下的人,抓紧进行远程撤离,我去找方自由。”
“不,太危险了,你负责疏散,我去找他。”
刘易愣住了,他刚想张口反驳,却发现艾锐亚已经在空气中绘出复杂的咒文,一道通往外界的透明奇术门径缓缓成型。
“不用担心我,我这几百年也不是白活的…做好你自己的事。”
眼见解释不通,男人急忙伸出手想要阻拦。可传送阵立刻启动,不给他留一丝回旋的余地。女人一切存在过的证明便在转瞬之间消失殆尽。
“……”
刘易绞尽脑汁思考着、分析着,大脑转得飞快。可惜,在这万分危急之时,就算他使劲浑身解数,也再无法预料事物的走向,看到更远的未来了。
“终究还是变成了这样。”
他慢慢意识到,与艾锐亚的下一次相逢,恐怕已是遥遥无期。
“冷静,冷静!我们不在那个时间点,请冷静一些。”
方自由沉重地大口呼吸着,上气不接下气。
“我记起来了,我想,我想回到那里。”他央求道,“我想看看他们——我的爸爸,我的妈妈,还有其他人,他们还活着吗?”
这询问让艾锐亚陷入了沉默。
“我能见他们吗?”
没等小孩再一次请求,她面色凝重地开口了:“方自由,我需要告诉你一些事,而且你要试着保持镇定,听着…然后尝试去理解我所说的话。”
“我已经知道了!”方自由焦急地打断她,“在这之后我阴差阳错获得了超能力!然后,我不知道我家到底怎么了,我想见他们!”
“没错,在我的第一世,你获得超能力之后被圣灵之子修会掠去,然后又被基金会所收容。”她悄声说道,心中带着一丝羞愧,“而且就现在而言,我们并不知道你的家人怎么样了。这之后,这之后……”
“等等,你说什么?圣——”
“圣灵之子修会。”
男孩突然感觉一阵恐怖的恶心,他难受地抱住头颅,蹲在地上。
“不,不,不。”
“不不不不不不。”
“圣灵之子修会,圣灵之子修会,”他机械地重复着,“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他们,一分钟都不想。”
然而,当夕阳还未沉没,黑暗尚未降临之时,创始人却早就与他的信徒——在数十年间步步成长,如今已雄霸一方的圣灵之子修会见面了。
“你们是谁?”方自由警惕地打量着来者。
西方的天幕下,一群和他年纪相仿的青年拦住了他的去路。他们身着整齐划一的白色病号服,留着相同的头发,眼中只能看到沉郁和死寂。而他们的后方则直挺挺站立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向方自由满脸堆笑。
“创始人,请允许我等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他恭敬地说道,“由于您目前的状态,我们无法向您下跪致礼。不过这一天很快就会来到,如果您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做成一番功业的话。”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是来治好我的病的?”
“病?”男人露出夸张的惊诧神色,“我们来此是为帮助您完成您的使命,而非去阻碍——就像艾锐亚·伯德做得种种亵神之举!如果早点发现这里,您早就成为万人景仰的救世主与真神!”
听到这里,年轻人感到全身一阵恶寒。
“您意下如何?”
“我懂了,我懂了,母亲。”半晌,他自顾自地说道。
“您说什么?”
“哼,”年轻人微微一笑,“如果我的出现,我的自由,意味着不可躲避的灾难,而且意味着会被你这样恶心的弄权者所利用的话——”
男人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去,他高声打断了方自由的自言自语:“非常抱歉,创始人!拜那个女人所赐,您已被尘世的枷锁禁锢太长时间了。如果您执意不与我们同行,那我们一定会纠正您的思想,而且在必要时动用强制手段!”
站在后方的白衣青年们齐刷刷举起手中的长枪短炮,枪口对准了方自由。
“嘿,你看,我明白了。”看到这儿,方自由面对敌人大笑出声,然后戏谑地冲着这群人指指点点,“我和母亲,还有那么多的优秀研究者们被困在这个荒郊野地十多年没法出去,搞半天原来你们这帮人要负一大半的责任啊!你知道现在我有多高兴吗?我终于找到罪魁祸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