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梁栋没料到的是,王庚寅竟然举家搬走了。
这个消息还是梁栋从王庚寅的邻居家打听到的。
于是,梁栋就把电话打了过去:
“王老,搬到槐安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电话那头的王庚寅笑道:
“前不久我刚把‘高联’主席的位置给辞了,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就趁着身子骨还算硬朗,打算把余生都奉献给我的老本行,所以就卖掉了燕京的房子,搬到槐安来了。以后你要是回槐安,就来我家做客,我家就在你们何冲乡的西冲村。以前的疗养院下面,搞了一个旅游地产项目,我就把大半辈子的积蓄和买房子的钱拿了出来,买了一套带院子的小别墅。哈哈,想不到我王庚寅这辈子竟然还能住得上别墅!”
梁栋问:
“王老,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狄劻的人?”
“早就料到你会问这个问题,只不过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会这么快!”王庚寅回答道,“真要说起来,这话就长了……”
王庚寅在电话里把东南沿海革新势力,和北方保守势力之间的理念之争跟梁栋讲了一遍,然后又继续道:
“一直以来,这两种理念的碰撞就没有停息过。在这个碰撞过程中,我们的华夏特色社会理论也日趋成熟起来,并在实践过程中迸发出了西方社会所无法比拟的活力。从七十年代末开始,世界重心已经开始慢慢东移,其中我们国家更是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随着我国经济、政治、军事、外交、科技等所有领域的全面崛起,我国在国际上的地位也日益重要起来。然而,这一切都离不开我国经济的飞速发展。从九十年代开始,我国的gdp连续多年以两位数的惊人速度,持续强劲增长,经济规模更是一举超过倭国,大有直逼米国之势。在我们经济飞速发展的过程中,东南沿海的省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这个过程中,这些省份与中西部内陆省份也日益拉开了差距。全国三四十个省级行政区,就像一大家子里面的三十四个孩子,哪个在外面挣到了钱,哪个的家庭地位就随之水涨船高。而先富起来的沿海省市,自然而然地就会希望他们有更大的话语权,又因为他们基本都已外向型经济为主,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无可避免地也受到了外来思想的影响,所以他们在思想观念上,就更倾向于西方那一套理论。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东南沿海革新势力形成过程!”
梁栋接过王庚寅的话:
“这么说,赵老和你,以及你们所团结的那一大群人,就算是保守势力了?”
王庚寅解释道:
“其实以前的保守势力还包括以何、魏、艾、秦四家为首的那些大家族,他们这些大家族更是保守势力中的‘保守势力’!不过,他们被你小子一刀刀砍下来,基本上都被砍得差不多了。一直以来,革新势力和保守势力争执的焦点就是‘经济中心论’和‘人民中心论’。在过去的二三十年里,‘经济中心论’一直都占据着上风,这也标志着革新势力一直都稳压保守势力一头。然而,近几年来,我们发现,一味地发展经济的各种弊端开始慢慢凸显,造成的各种社会矛盾,也日益加剧,这就使得我们的领导层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经济中心论’到底还适不适合我们现阶段的社会发展?”
王庚寅的话,让梁栋心中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愈发清晰起来,但他还是装傻充愣道:
“王老,你说的这些,都是国家大事,跟我一个小小的厅级干部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庚寅笑道:
“狄劻,是革新势力推出的一面旗帜;而你,则是保守势力推出的一面旗帜。本来我们都以为,你们两个的正面对决,应该在你们俩都走到省部级主要领导岗位上以后,才会发生的,没想到竟然提前了这么多!”
梁栋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泥腿子,向来都没什么多大的志气,其实我能当上州党委书记,就已经很满足了。”
王庚寅拆穿道:
“那你还千里迢迢跑到燕京?”
梁栋去燕京要干什么,自然是瞒不过王庚寅的,被他拆穿了,梁栋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地,就厚着脸皮道:
“满足归满足,要是能锦上添花,终归也是一件很美的事情嘛。”
王庚寅道:
“自从赵老走后,这些事情我就没机会再掺和了,以后你要遇到什么麻烦,我恐怕再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反过来,从今往后,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还需要我舍下这张老脸来求你梁大书记喽!”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梁栋心中的疑团也都基本解决了,于是便承诺道:
“王老,你是我最敬重的人长者之一,在你跟前,我就是一个晚辈。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万死不辞。”
王庚寅笑道:
“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还什么‘万死不辞’呢?我要是有事求你,也都会是在原则之内让你帮帮忙,绝对不会让你难做的。不过,你能有这份心,我还是很高兴的。”
……
梁栋挂断了王庚寅的电话,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吴天麟办公室。
随意进出吴天麟的办公室,梁栋的面子还不太够。
在这里,周鹏出面比他管用多了。
梁栋见到吴天麟,也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就步入正题:
“首长,何葭和梁优又去了槐安,是不是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情?”
吴天麟没想到这小子大老远的跑到他这里,竟然是问这个,就有些不高兴:
“这是我们的工作,你一个外人,打听这些做什么?如果不是我跟你熟,你要敢打听这些,我觉得会让人把你抓起来,先审审再说其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