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沉重坚定的诺言，她担当不起。
饶是姜祈安也和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可都不及此刻他在沈家先祖牌位面前的誓言来的汹涌澎湃。
沈思凝站在原地沉默许久，最后跪在他的身后抱住她。
一字未言，却胜过万千话语。
储君大婚，礼部早早地就开始准备了起来。整个京城都因为储君即将到来的大婚热闹非凡，但这份热闹也快马加鞭的传到了西华。
侍卫匆匆的跑进了王宫，西华内部乱做一团，在北径军的铁骑还没有踏入王都，那些王室子弟便跑的跑逃的逃，如一盘散沙溃散。
“九殿下，京城传回来的密信。”侍卫单膝跪在地上双手将密信呈上。
姜祈安坐于王座之上，下面被押跪在地上的是西华王室还没来得及逃走的三王子。此刻遍体鳞伤虚弱无力，只能成为败者被送往鄞国京城。
姜祈安面色冷峻阴森，俊美精致的容颜上褪去了几分稚气，皇室子弟与生俱来的威严气场显露无疑，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一身玄黑色长袍，腰间佩戴着一枚残缺却强行拼凑起来的玉佩，与之格格不入。
姜祈安拿过信件不紧不慢的拆开，待看见上面的字后瞳孔陡然间一颤，仔仔细细的看了许多遍，脸色俞渐阴沉。
阿凝，要成婚了？
“九殿下，不服我鄞国的那群贵族已经全部抓起来了，九殿下想要如何处置？”
姜祈安没说话，只是半阖着眼帘将手里的信件放在了烛火之上，火光倒映在他的瞳孔里。直至那一封信件燃烧殆尽落在地上，他终于起了身。
“回京。”
楚牧愣了一下，“提前回京？西华这边还没有处理完，提前回京的话皇上那边如何交代？”
姜祈安脸色阴骇的吓人，“立即回京！”
他远征西华便是不惜一切代价立下军功，父皇正值壮年储君之位还有的是时间与姜淮之争上一争。
若是从前，即便母妃说的再多他也不感兴趣，他只想陪在阿凝身边，只想一辈子与她长相守。
即便是不做皇子不做王爷，只做一个普通人和她自由自在的生活，甚至出去云游天下放弃那权势与尊贵，他也愿意，只要能和阿凝在一起。
可如今阿凝成了皇后命格的储妃，他眼下能做的只有去争夺储君之位。
只要当了太子，阿凝便还是自己的。
但眼下，他不能在西华浪费时间了。
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凝成为别人的妻！
这时，一个黑衣男子匆匆上前，“九殿下，京城传来密信。”
姜祈安微微颦眉接过，打开一看脸色骤然惨白。
一连大半个月，沈思凝都留在东宫不曾出去。日日都有织造局的绣娘们过来量尺寸，忙得不可开交。
倒是沈思凝自己悠然自得，每日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喂喂鱼吹吹风，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只是，太子不知道最近在忙些什么，每日早出晚归，一连几日看不见人都是常事。
“郡主。”清婉走了进来，“南淮王府的小王爷送来帖子，说是有很重要的事儿要见您，请您去一趟南淮王府。”
沈思凝正吃着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荔枝，听见这话懒洋洋道，“不去，李观棋能有什么正经事儿？”
清婉道，“奴婢也不知道，但是瞧着那送信的小厮急匆匆的，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沈思凝看了她一眼，须臾拿着帕子擦了擦手，“罢了，去瞧瞧吧。”
清婉颔首，立即道，“奴婢这就去备车。”
马车上，清婉从怀里拿出来前不久刚从外面买回来的糕点，打开油纸递了过去，“郡主尝尝，这是岑楼新出的云片糕，若是郡主喜欢奴婢让人日日都去买回来。”
沈思凝随手接了一片，“我听说岑楼对面新开了一家酒楼，不知道那里的厨子较之岑楼如何。等回来了我带你去那儿吃饭，等回去了也带一些给清扬尝尝。”
清婉笑了笑，笑容有些酸涩，“郡主对奴婢真好。”
沈思凝睨了她一眼，“你和清扬少时便跟着我，虽然你比清扬晚了几年到我身边，但是我对你们两个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一起长大的情谊，自然是亲密的。
不是姐妹但却和姐妹也没什么区别了。
清婉低下头没再说话，沈思凝觉得云片糕的味道不错又吃了两片。想着东宫到南淮王府的路也不算太远，怎的如今还没有到？
她推开窗户看了一眼，深褐色的澄澈双眸浮现一抹疑惑，“这不是去南淮王府的路？怎么回事儿？”
清婉察觉到她递过来的视线，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须臾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郡主，奴婢该死，但奴婢只能这么做。”
“停车！”沈思凝厉声道。
但是外面的马夫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显然是听见了但却没听从命令。
沈思凝立即便要起身将马车停下来，只是还没有起身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清婉看着一旁的云片糕，咬了咬牙，眸底满是愧疚与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