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蔡大监的徒弟，传了陛下的口谕就离开了，说是陛下催得急，整个龙泉宫手忙脚乱的。”
“你下去吧，”德妃挥手，“留意外头的消息，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本。”
女官退下后，内殿一时寂静无声。
二人之间沉默了许久许久。
“娘娘……”
“锦儿……”
又几乎同时开口。
德妃用尽全身的力气紧捏住叶流锦的手腕，“我唯一所求的，就是我的儿子能得善终。”
叶流锦疼得厉害，却没有挣脱，而是定定的看着她，“他能不能善终，就看娘娘您如何做了？”
德妃面露不解。
叶流锦反捏着她的手，
“陛下起驾太极殿，满朝文武和后宫，想必只让您和昌王殿下随侍左右。”
梁帝想杀了所有人，可还是要保住萧璟。
他亲生的孩子，一个也没留住，费尽心力想护着的，却不是他的孩子。
叶流锦压住忍不住往上翘的嘴角，在德妃不解的目光中继续说道，“太极殿风景秀美，气候宜人，十分适合陛下休养生息，娘娘此去，就陪着陛下多住些时日吧。”
她往前两步，走到德妃跟前，贴近她的耳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最好是永远都别让他回来了。”
德妃猛的抬眼。
“有些事情，不适合太子去做。”叶流锦神色平静。
比如，杀了梁帝。
“不过，太子会记得娘娘为他做的事情，将来会挑上一块富饶的封地给昌王殿下，到时候，娘娘您就能跟着过去，做个享清福的太妃。”
她的意思很清楚明了。
梁帝既然离开了皇宫前往太极殿，想再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让德妃杀了他，是最好的办法。
她丝毫不害怕的把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给得德妃听，是因为德妃同样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不，不行！”德妃是个聪慧的人，她已经知道了叶流锦的图谋。
“如果太后知道了，她会杀了我，她还会杀了璟儿！”
德妃恐惧的后退几步，整个人慌乱不堪的转身走到窗台下。
“太后仁慈，她怎么会杀了自己的孙儿？”叶流锦说，“何况，太后怎么会知道……”
“那你就再等等！”
德妃猛的转过身来，深吸一口气。
“他活不了多久了，不要着急好吗锦儿，我……我不能动手。”
叶流锦皱眉，德妃的反应实在是太过于反常了。
“娘娘，您有什么难言之隐？”
德妃脸上露出空茫茫的表情，“太后怎么会不知道呢？她肯定会知道的，她连璟儿不是陛下的儿子都知道。”
这皇宫大内，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沈太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德妃似乎终于平复了情绪。
她有些颓败的走到榻前，背靠着矮榻席地而坐。
“你可知道金吾卫的曹缘？”
德妃低头看着地面，一双手翻搅着帕子。
“知道，”叶流锦走上前去，坐在她的身边，“姑母说过，他对沈太后忠心耿耿。”
“那你可知，他为何对太后忠心耿耿？”
“他就是璟儿的父亲，”说这话的时候，德妃在笑，可那笑里，却透着无尽的痛苦和凄凉，“是我害了他。”
叶流锦神情微惊，却没有做声。
德妃抬眼想将眼眶里的眼泪咽回去，“我初进宫时，心里堵着一口气，我在陇西自由惯了，哪里受得了宫里的约束，哪里受得了……陛下那样有三宫六院的男人。”
可她父亲却坚持认为，送她进宫是最好的选择。
“我极力的避宠，不想陛下碰我一根手指头，都说不得宠的女人在后宫里艰难，可有皇后娘娘的庇护，我过得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