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霜单手按刀，在一旁缓缓徘徊，苍白清冷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
事实上，她已经在这徘徊了好一会儿了。
奈何江晚芍睡得正香，身为下属，她不敢贸然出声。
“哎呦——”一旁的抱月托着腮打瞌睡，冷不丁身子歪斜了下，惊呼出声。
眼见江晚芍被惊醒，素霜松了口气，“王妃，您的奶娘找到了，只是。”
她顿了下，“她和她的女儿，三日前已被人在姜州杀害，毁尸灭迹。”
啪的一声，江晚芍手中的书卷落在了地上。
“是谁做的？”
前日晨间，她恢复的，不仅仅是裴渡抗旨拒绝订婚的事。
更有“母亲”叶巧珍的种种行径，因为江家家事过于纷乱，她并未对裴渡说明。
当初她之所以进宫请旨，是因为叶巧珍说服父亲，不日便要将她与谢锦书的婚事定下。
那时裴渡并不在京中，她慌乱之下，听了好姐妹柳如兰的建议，孤身进宫。
待到裴渡不予回应，叶巧珍又以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劝她安分嫁进靖国公府。
她的这位后母，面上温柔如水，如沐春风，背后的阴狠手段却是半分不少。
除此以外，她模糊记起，有份很重要的信笺，其中写的秘密与叶巧珍有关。
为了守住这封信，从小爱护她的奶娘，带着女儿逃回了老家姜州，隐匿身份。
想起这件事后，江晚芍立即派人去追查，想不到，竟是恰好晚了一步。
“行凶者逃回了姜州郊外的一处庄子，据探查，那庄子的粮草供给一向来自京城羽林军。”
“羽林军……秦穆。”江晚芍垂下眼帘，眸中冷色一闪而过。
秦穆是父亲的手下，叶巧珍若想做手脚，也是方便的很。
薄薄一张信纸，详细写了魏妈妈和她女儿的经历。
五日前，在村口讨价还价一番，雇了匹廉价且脚程缓慢的驴车，路上在茶铺问了两次路，自称目的地是京城。
茶铺小儿随口闲聊，问魏妈妈去做什么。
魏妈妈指着驴车上满满当当的两个大布袋，笑说自己带着些土特产，去京城看主人家的小姐。
茶铺中当时有人起哄，说京中大户人家，怎可能看得上农家这点东西。
魏妈妈笑着反驳，还说自家小姐绝不会嫌弃的。
喝完茶铺中两文钱的粗茶，魏妈妈带着女儿又踏上了驴车，吱呀吱呀上了灰尘弥漫的土路。
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
素霜带人寻到时，熊熊火焰几近熄灭，只剩下黑黢黢的木架子。
以及，面目全非的两个人。
江晚芍面无表情地搁下这张纸，只觉得一阵寒意传遍全身，沁入骨髓。
“收拾东西，我要亲自去一趟姜州。”
抱月红着眼眶，犹豫了下，终究听命去办。
“素霜，烦请你去将这消息告诉夫君一声，我即刻就要启程。”
江晚芍起身，远远向着西南方向望了眼，眼神漠然得让人不敢正视。
“是。”
素霜应了声，心中莫名觉得，王妃和千岁的眼神……似乎越来越像了。
姜州距离京城不远，几匹汗血宝马加持之下，日暮之前便抵达了。
裴渡对于她贸然前来的决定，没提出任何意见。
只是加派了她身边的暗卫人手，另外让她多带了只装满点心的木盒。
江晚芍心中思虑甚多，自然没心情吃东西，那木盒便一直原样搁置在马车之中。
魏妈妈一家人居住的那间简陋茅草屋，已经被重重暗卫紧密把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