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深情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
梦中裴渡面无表情，她无论如何也瞧不出什么情绪来。
好半晌之后，裴渡忽然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
接着，俯身吻了下来。
那感觉真实无比，她几乎都能察觉到裴渡柔软而冰冷的唇瓣。
还有近在咫尺的紊乱呼吸声。
那时她便在心里疯狂想着，别醒，千万别醒！
这样青天白日的大美梦，再让她多做一会儿吧！
可惜她接着便听到了谢锦书喜气洋洋的声音。
眉头一蹙，再睁眼时，仍然是乌蒙蒙的天色，沉闷的雨声。
还有打着伞笑着走来的谢锦书。
果然是梦。
那天谢锦书送来的是京城最新出的话本子。
可她憋着气，愣是一个字没看，都交给抱月处理去了。
自那以后，她竟然一次都未做过那样的好梦了。
及笄礼三日之后，裴渡才回到相府。
她听到消息，端着架子在院中等了一整天。
裴渡竟然丝毫没有要来寻她，同她道歉的意思。
她的怒气逐渐转化为满腹委屈。
直到第二天天明的时候，那点委屈也烟消云散了。
她便不争气地又跑到裴渡院中，继续从前那厚着脸皮的相处日常。
………
穿花巷作为京城中最热闹的街巷，名称的由来同一个风雅轶事相关。
几十年前，京城中有一富贵子弟。
因为他吟风弄月，独爱梅花，人们便称他为梅花君子。
这位君子有个师弟，为人却是鲁莽好斗。
有一日，二人并肩闹市而过。
师弟忽然扬声吆喝，邀他比试射箭。
输了的人，要自认学艺不精，自退师门。
瞧着聚拢过来的人群，梅花君子答应了。
师弟性急，率先一箭射中了百步外的箭靶正中。
而梅花君子策马慢悠悠又后退了些，拉弓搭箭，竟是同时射出三支羽箭。
一箭正中箭靶正中，将师弟的羽箭劈为两半。
另两箭却是凌空飞向了卖花小贩的花篮。
转瞬间，花飞满天，如雨落下。
这条街巷从此改名穿花巷，原来的名字自然是被人遗忘的彻底。
这件事还有后话。
师弟虽然输了，却在被梅花君子挽留一番后，仍是留在了师门。
还被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笑了好一阵子。
可惜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七八年之后，梅花君子闭关时走火入魔，丧志伤人。
最后还是师弟出手，在众人面前将他打成重伤，才阻止他继续胡作非为。
在那之后，梅花君子便销声匿迹了。
只是江湖上还流传着他的些许消息，说他几十年来容颜未改，仍是及冠之年的俊朗青年之姿。
以至于虽然他数年未曾公开出现，关于他的传闻却是未曾消减半分。
以上这些，是江晚芍从那唾沫横飞的说书先生口中听来的。
她从前也隐约听说过些。
只是自那日玉娘下毒之后，她才知道，梅花君子便是裴渡口中那位救过他性命的师父。
不知裴渡有没有从师父那里学来传说中的驻颜术？
若是他真的学了。
几十年后，她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妇，裴渡还是如今的模样，那可如何是好？
正胡思乱想着，身后传来抱月喜气洋洋的嗓音。
“王妃的经商之才果真无人能及，这才第一天，便涌来了这么多顾客呢。”
江晚芍回过神来，视线向窗外淡淡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