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内,惨白的灯光无精打采地洒在每一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那味道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人的咽喉。
刘清影身着略显宽大的实验服,手微微颤抖着,握住解剖刀,缓缓靠近眼前的尸袋。
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每一滴都承载着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与不安。
当解剖刀划开尸袋的瞬间,那“嘶啦”的声音仿佛一把尖锐的利刃,划破了寂静的空气,也划破了刘清影内心最后的防线。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钢笔坠地的脆响,那声音在这封闭的空间里不断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在福尔马林雾气的笼罩下,银灰色的金属笔像是一个迷失方向的精灵,咕噜噜地滚到了解剖台边,却被尸体的手指卡住,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操控。
刘清影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尸体上,那是一具年轻女尸,她的面容在福尔马林的浸泡下显得有些苍白浮肿,毫无生气。
而她左手中指戴着的刻有紫藤花的戒指,却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刘清影的内心。
那戒指上的紫藤花花纹,竟然和他钢笔上的花纹一模一样,每一道线条、每一处雕琢,都像是出自同一双手。
“死亡时间13天。”
教授那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缓缓翻开尸检报告,那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刘清影听来却如同恶魔的低语。
刘清影的视线在报告上快速扫过,当他看到家属签字栏那个醒目的“顾”字时,原本静静躺在瓷砖上的钢笔突然像是被点燃的炸弹,轰然炸开。
紫黑色的墨汁如同一群疯狂的小兽,喷溅而出,径直洒落在女尸的眼皮上。
就在这一瞬间,那具原本静静躺着的女尸,那双紧闭的眼睛竟然缓缓睁开,空洞的眼眸中闪过一串数字:100、97、83……那数字闪烁的频率极快,仿佛在倒计时,又像是某种神秘的预言。
暴雨如同发狂的猛兽,猛烈地敲击着玻璃穹顶,那巨大的声响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震碎。
刘清影的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他慌乱地掏出手机,只见气象app上的降雨概率正在实时下降:82、81、79……但刘清影心里清楚,这根本不是简单的降雨概率。
在这个充满诡异的世界里,当数字归零时,死亡就会以某种必然的、无法抗拒的形式降临,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紧紧笼罩。
“你脸色很差。”
顾临渊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递来一杯温水,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可刘清影却从中听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顾临渊胸前的琥珀吊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此刻正垂在解剖台边缘。
刘清影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吊坠上,突然发现吊坠内部封着一小片金属,那金属的形状,竟酷似前世卡车上的刹车片残骸。
这个发现让刘清影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刘清影下意识地摸了摸实验服口袋,里面的家庭关系表突然变得滚烫,仿佛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前世养父的面容,鬼使神差地,他在监护人栏目里写下了前世养父的名字。
可就在他写完的瞬间,那张表格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父母双亡”四个字在这血珠的浸润下,渐渐模糊,最终扭曲成一个狰狞的墨团,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悲惨往事。
突然,一声尖锐的炸裂声响起,更衣镜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无数的玻璃碎片如雪花般飞溅。
在这纷飞的碎片中,映出了顾临渊扭曲的脸,那模样在玻璃的折射下显得格外恐怖。
刘清影在玻璃渣中看到了十三年前的旧报纸投影,上面的头条写着:医学院副教授车祸身亡,肇事车辆后备箱藏着被肢解的……
后半部分的字迹被鲜血模糊,难以辨认,但仅仅是这几个字,就足以让刘清影感到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小心脚下!”顾临渊猛地抓住刘清影的手腕,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
刘清影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异,原本正常的轮廓变得扭曲,脖颈处浮现出一道青紫的勒痕,那形状和前世验尸报告记载的致命伤一模一样。
而此刻,顾临渊的影子手里,分明握着一根细长的钢琴线,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暴雨突然改变了方向,开始横飞起来,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刘清影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显示降雨概率已经跌破50。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那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刘清影和顾临渊对视一眼,来不及多想,拔腿就朝走廊冲去。
当他们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布告栏里的社团招新海报不知何时全部变成了讣告,那些黑白的纸张上,印着一个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仿佛在宣告着生命的脆弱与无常。
在神秘学研究会的广告栏上,刘清影今早填写的入社申请表正在自燃,那跳跃的火苗将纸张吞噬,最后留下的灰烬竟然排列成了“13”的形状,那形状仿佛是恶魔的印记,深深地烙印在刘清影的心中。
生物标本室的门在没有一丝风的情况下缓缓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刘清影和顾临渊小心翼翼地靠近,只见室内四百个福尔马林罐同时泛起涟漪,那液体的波动仿佛是某种神秘的信号。
刘清影惊恐地发现,每个罐中的胚胎标本都在缓缓转动,它们那玻璃珠般的眼睛,直直地指向自己,在那小小的眼眸里,倒映着无数个正在坠楼的自己,那画面让刘清影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自己已经置身于无尽的深渊,无法逃脱。
刘清影和顾临渊呆立在生物标本室门口,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的血液仿佛都凝固成冰。
那些胚胎标本的目光如同一把把尖锐的针,刺得刘清影浑身发寒,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顾临渊用力攥紧刘清影的胳膊,试图让他镇定下来,可他自己的声音也带着明显的颤抖:“别慌,这背后一定有逻辑,我们得找到破解的办法。”
两人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缓缓走进生物标本室。每走一步,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就愈发浓烈,混合着空气中弥漫的诡异气息,让他们几乎窒息。
刘清影的目光在那些胚胎标本间游移,突然发现其中一个标本的罐底有一个模糊的符号,和他们之前在档案室资料里看到的神秘符号极为相似。
他颤抖着手指向那个标本,顾临渊心领神会,两人慢慢靠近。
就在他们快要走到标本前时,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黑暗中,传来一阵阴森的冷笑,那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刘清影惊恐地瞪大双眼,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
他下意识地摸索着口袋,试图找到手机照亮,可手刚伸进去,就摸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那支曾经炸开的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