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整整在「药庐」里睡了三四个时辰才醒来,醒来后问的第一个问题便是贺君炎的行踪。夜丑与夜未回王府做事了,所以「药庐」里只有梁若之在陪着夜辰。
“邺王爷昨晚出府后至今未归,想来是为了避开你,既是如此,你也莫要强求,凡事想开些。”
“你……都知道了?”夜辰此时的脸色很是苍白,许是冻了一整晚,加之情绪大起大落的缘故。
梁若之为夜辰端来了一汤药,递到他的手中,道:“这是治疗风寒的药物,里面我还加了一些滋补的药材,快趁热喝了!”
夜辰双手接过,将汤药一饮而尽,眼中满是感激!
梁若之接过药碗,絮絮叨叨地说着:“你今早被仆人们发现,冻得快死了,是夜丑与夜未将你带过来的。你也真是傻,跪在雪地里做什么,邺王爷的性子是什么样的,你比谁都清楚,你觉得他会回心转意么!”
梁若之继续劝慰道:“既然他已如此决绝,你也应该看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是不是!”
夜辰与梁若之之间已有三年的友谊,虽然一开始只是以药人的身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友谊也就慢慢结下了。
然而,夜辰只是低垂着头,靠在床头不发一言,但却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双眸在不断地滴落水滴。
梁若之看在眼里,知道对方真真是在这段感情里陷的很深,好傻。
“夜辰,你该学学邺王爷呀!”梁若之坐到床边,嬉笑着:“你瞧他多么洒脱,说开始就开始,说放下就放下,绝不拖泥带水!你也要学学他这样的性子,这样才不会独自受伤,才能活得自在!”
夜辰还是一言不发,依旧低头垂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夜辰也知道自己总是这般着实难看,索性干脆擦干眼角的泪水,强颜欢笑道:“梁大夫说的是,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我太过于执着了!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他不愿了,我强求也无用,还弄得彼此难堪!”
夜辰虽是笑着说的,但他的脸却因心情低落,肌肉抽搐,笑得比哭还难看!
梁若之看在眼里,有感而发道:“你就这么爱慕他?”
夜辰撇过脸去,一把抹去眼角的泪水,说笑着:“谁说的,你不是让我多学学邺王爷么,要拿得起,放得下!”
“……你别笑了!”梁若之同情地看着夜辰:“……真的很难看!”
梁若之说的是老实话,夜辰也知道自己长相平凡,这般又哭又笑,肯定难以入眼!
是了,夜辰这时才如梦初醒,将近小半年的亲密相处,让他忘记了自己是何等身份!一个长相平凡、身份低微的影卫,如何配得上曾经战功赫赫的小将军,如何配得上如今面如冠玉的邺王爷!真是不自量力,痴心妄想!
夜辰一瞬间释然了,他本就是暗中默默恋慕贺君炎,一种上不得台面的不伦之情,能够得到回应,这已经很难得了,虽然很短暂!如今这般结束,也挺好的,至少曾经的美好,已够回味!
……
贺君炎接连几日都宿在客栈里,而他将侍卫逐出王府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很快便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很满意,至少证明贺君炎听了他的话,知道人言可畏,知道名声的重要!
……
五日后是冬至,皇帝又准备了家宴,这次不光召了贺君炎,也让瑶溪将翼王带了来,怎么说也是个传统节日,自然是要好好过上一过。
这次皇帝准备的羊肉古董羹,所以整个「重华宫」内都弥漫着羊肉汤的味道。会吃的人会觉得很香,很美味,不会吃的就会觉得很腻人,甚至有种恶心的感觉。
皇后萧氏是会吃羊肉的!这不,爱妻如命的南宫旸此刻正为萧氏细细挑拣着最嫩最软的羊肉,然后喂到对方的嘴里。
此情此景,贺君炎看在眼里说不羡慕那是假的,毕竟曾经有个人也是这般对他的,但是……
贺君炎甩了甩脑袋,想将此人从自己的脑中甩掉,奈何这一动作在瑶溪的眼中甚是可笑。
“王爷总是甩头做什么,莫不是那个人还在你的脑中挥之不去!”
瑶溪的言语中带着三分嘲笑七分不满,显然这件事她很介意。
“郡主在说什么,本王听不懂!”
瑶溪看得出,贺剧炎在无视自己,内心的不满之感便加重了些:“王爷总是这般欺负瑶溪,凭什么,就因为瑶溪是女儿家么!”
瑶溪口中并未提及夜辰却处处提醒着贺君炎曾经和那人有过什么!
“郡主总是这么说,可就太没什么意思了!本王可从未对……”
“好了!”皇帝南宫旸知道两人正较着劲,再说下去恐怕会争个面红耳赤,那样的话他今日的目的可就白费了:“今日是冬至,你俩说什么呢,赶紧吃,莫要辜负了这锅里的羊肉!”
皇帝都开口了,两人自然也就闭嘴了。
这次的冬至宴,侯天驰也未来,主要是他快临盆了,他需要在「昭华宫」内静养,也需要那重重的禁卫军守护!
翼王漫不经心地夹着古董羹里的菜食,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不觉碗中的菜食越堆越多,就连汤汁也顺着碗角流得满桌都是!
“父王!”这次瑶溪并未崩溃,因为翼王相比上次已经收敛了许多:“吃多少夹多少,莫要夹得整碗都是。瞧瞧,都溢出来了!”
瑶溪又将翼王碗里的菜食夹到自己的碗里,又从侍女手中接过帕子为其擦拭,待弄好后再将筷子递到对方的手中:“来,父王,吃这碗里的!”
今日的翼王很是乖巧听话,基本上对瑶溪的话言听计从。
“翼王的病是好些了么?”皇帝南宫旸看着今日如此乖巧的胞弟,忍不住问道:“神情看上去比上次好了不少,人也乖巧了许多!”
“瑶溪在来之前对父王千叮咛万嘱咐过的!”瑶溪看向自己的父亲,眼中温柔了许多:“父王多少还是能听进去我这个女儿几句话的!”
南宫旸听后,满意道:“如此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