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的紫藤花朵引来了一群采蜜蜂,它们忙碌着,甚是勤劳!花架下的几人说得高兴,时不时传出阵阵笑声,这笑声传到灶房还在洗碗的夜辰耳中,只觉分外舒坦。
“没想到小炎公子还与爹娘挺能聊得来的。”秀儿停下手中的事宜,透过灶房的窗户看了看贺君炎的身影,感叹道:“大哥,你的这位同僚长得可真俊!”
夜辰也抬头看去,虽然只看到了一个侧面,但那身姿,不是任何人能拥有的。
“若不是小妹我一心想嫁邺王殿下,这小炎公子也是不错的。”
这话听在夜辰耳中,只觉分外糟心。且不说他自己对自家主子有觊觎之心,心中别扭,就说现在与之有婚约的瑶溪郡主,又岂是他这个乡下小妹能比拟的。
“小妹,你怎么还想一心嫁王爷呢!”夜辰劝道:“我早就写信让爹娘转告你,王爷在京城已有婚约,还是陛下亲自指的婚,要不是因为王爷身子还未康复,早就成婚了!”
“成婚又怎么样,我可以去做妾呀!”秀儿不以为意道:“他是王爷,身边不可能只有王妃一人的。”
“做寻常百姓家正头娘子不好么,为什么非要去做妾呢!”夜辰不明白秀儿的执着,在大渊国做妾,是可以随主人心情,像货物一般典当、发卖、送人的,毫无地位:“你听话,莫再执着于此,大哥为你准备的嫁妆,虽没有十里红妆,但让你风风光光出嫁,是不成问题的。”
“我自己愿意做妾,干你什么事!”秀儿只觉得这大哥管的也太宽了,怒道:“大哥,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一把年纪了,你想打光棍么!”
“……”都这么说了,夜辰还能说什么,只能继续手中的事情,赶紧将灶房收拾完。
……
三人在紫藤花架下聊得甚欢,以至于刘父将陈年往事也说了出来。
“我们家大牛是一个心地纯善的好孩子!还记得十八年前,这里曾遭遇水患,粮食都被洪水冲走了,已无食物可裹腹。而朝廷要与外国交战,赈灾粮也迟迟批不下来……
老邺王虽然已开仓赈灾,但王府的那点粮食又够吃几天的呢……直到有一天,村里来了一群身着黑衣的神秘人,他们是来采买男孩的。五两银子、一袋白面、一袋麸皮,换一个男孩!
那时二牛、三牛才不到三岁,话也说不利索,而老婆子的肚子里又怀上了秀儿……”
本来是心情愉快地话着家常,但贺君炎听到这里,便感觉到了不对:“所以呢……”
刘母:“家中就大牛稍大些……”
贺君炎不可思议道:“你们就卖了他?”
“我们没有卖他!”刘父本来只是想给对方讲讲他的大儿子是多么好的人,但对方好似生气了:“其实是……”
贺君炎:“是他自卖自身,为你们换取活路?”
刘父刘母只觉惭愧:“是!”
贺君炎想起夜辰每每休沐必定会回家探亲一次,可见他是牵挂这个家的,需要这个家的。
“他感恩你们将他养大,虽没有血缘关系,却视你们为最亲爱之人!”
“你怎么知道?”刘父意外道:“是大牛告诉你的?”
贺君炎:“嗯!”
“大牛是我们家的福星!”刘父回忆着:“当年我与老婆子成亲多年未有子嗣,有一日我们俩上山砍柴,在一草丛里拾到了他!”
刘父刘母相视一笑后,由刘母续说道:“我们俩觉得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孩子,便将他精心养了起来,给他取了个好养活的名字,‘大牛’!
我们俩视他为亲生,仔细教养着他,虽不能锦衣玉食,但温饱是不在话下的。许是老天被我们感动了,在大牛八岁时,我生下了二牛、三牛这对双胞兄弟,又在这对兄弟快三岁时,怀上了秀儿!
我们俩有了亲生孩子,而这些个孩子,是大牛为我们带来的!他是我们家的福星,更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他在我们俩心中的地位,不是我那几个亲生的孩子能够比拟的!”
听完刘氏夫妇的陈述,贺君炎只觉得心情很沉重,他没想到他最宠爱的下属,身世曲折,真如牛一般为这个养大他的刘家,任劳任怨,掏心掏肺。但这几个时辰的相处,让贺君炎明白,为何夜辰会心甘情愿付出至此!他们都是为彼此着想的……
都说人是自私的,但看看夜辰,原来这世间知恩图报的老实人还是有的。
……
一个时辰过后,主仆两人准备回城了,毕竟骑马也需要骑上一段功夫,若再晚一点,就要走夜路了,夜辰倒是无所谓,但是贺君炎不喜欢。
如今要走了,贺君炎摸了摸自己的身上能放钱财的地方,空空如也。于是只能将主意打在夜辰的身上,只见他将夜辰拉到一旁,悄声说道:“你身上有多少银票?”
夜辰避开父母的视线打开自己的钱袋子,里面只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与十多两散碎银子。
贺君炎看了之后只觉脑中一片空白,细想一番后,便将钱袋子里面的那张五十两的银票抽出来,叠好之后,放入自己的袖口当中,转而来到刘母的身前,将那五十两的银票塞入对方手中:“小辈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东西,这张银票你们就拿着买点喜欢的东西吧!”
“不不不!”刘母看着这张面额为五十两的银票后,推拒道:“这太多了,不可以,不行的。”
贺君炎:“小辈第一次来,这是一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刘父也来推拒着:“不!太多了,你在王爷身边做事也不容易,这些钱收着,日后留着成亲用。”
三人就这么推拒着,看得夜辰在一旁着急着:“爹,娘!你们就收下吧,这是王……这是小炎的一番心意!若你们觉得过意不去,等小炎成婚,我给他包一个大红包!”
这是个好主意,于是老两口便将那张五十两银票收起来,并承诺道:“哪能让你出,要出也是我们老两口出!”
……
几人说笑着,慢慢地走出了院子,可迎面却走来了夜辰的二弟、三弟。
“大哥!”相貌相同的双生兄弟齐声喊着,并且快速地奔向他们的大哥夜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二牛:“大哥,上次一别快三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三牛:“大哥,你是打算在京城定居了么?你不光不回来,信也不常写,快三年了,只寄了两封信回来,你可知道爹娘将那两封信都快看出花儿来了!”
两兄弟这话一出,夜辰下意识地看向自家主子,只见对方正皱眉看着自己,随后冷笑着,抬眼望向紫藤花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