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雨,断断续续下了两天两夜后,才放晴。难得的好天气,自然是要游玩一番的。这不,贺君炎便带着他的贴身影卫夜辰从王府后门而出,准备好好逛逛这离开将近三年的封地。
今日,贺君炎与夜辰均换上了素色布衣,是寻常市井人家打扮。夜辰的模样倒是挺符合的,但贺君炎就不怎么像了,毕竟他的容貌出众,气质出尘。
由于要行走不少地方,所以两人特地骑了马,以作脚力。
封地百姓的生活变化不是很大,年轻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可做,老人则坐在院前,不是看顾着小孩子,就是在与同年龄段的人说着悄悄话,话话家长里短。场景虽然普通,但能家家如此,确实难得。
城中心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街道店铺酒肆林立,小贩们热情吆喝着招揽顾客,繁忙的场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样的场景,会不会是地方官员骗本王的呢?”
两个人此时正在一茶肆的墙角处,晒着太阳吃着茶,暖意融融,难得休闲。
夜辰将剥好的花生米递到自家主子的手中,自若地说道:“夜子他们去暗查过,事实与您今日看到的相差不大,想来封地的地方官员是个好的。”
“那就好!”贺君炎接过花生米,拿起一颗,笑意满满地塞进嘴里:“还是从小长大的地方好呀,怎么样都是舒服的。”
夜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突然间眼神变得凌厉,正当他要站起身时,柔美的女声再次传来。
“君……君炎……”
贺君炎抬眼看去,见一女子站在茶棚外,小心翼翼地望着他,既尴尬又欣喜。明媚的阳光折射在女人的脸上,使得她明艳动人。
“杜若芸?”昔日的画面浮现在眼前,竟然是女人身着大红嫁衣,在喜房内被媒婆调侃的画面。
夜辰见自家主子并不排斥杜若芸,神色中已有相谈之意!于是乎,夜辰自动让出位子,站在自家主子的身后,保护着。
……
“杜小姐……”贺君炎想起此女子已嫁作人妇,想着她夫家的姓氏:“应该唤你陈少夫人才是!”
然而杜若芸只是难堪地摇了摇头:“我已不是什么陈少夫人了!我与他已于两年前和离,如今的我在城南开了一家绣坊,独自一人居住!”
贺君炎感慨世事无常,同时也对杜若芸的接近,保持怀疑:“你怎么不回娘家住呢?”
杜若芸虽笑着,但能看出她是强颜欢笑:“你知道,我家中还有一个兄弟,我若回家居住,会耽误他的仕途,也会影响他娶妻的。”
贺君炎点点头,这是人之常情,换作任何人家,只要家中有男丁的,女儿通常都是牺牲最大的:“怎么就和离了?”
杜若芸望着贺君炎,神情有些许伤感:“我与他成亲后,家中长辈就催着要孩子,所幸这肚子也争气,就怀上了!
可他却在我怀孕期间,背着我偷偷娶了个外室,而且那个外室不久后也怀孕了。
我并不善妒,只觉得算是喜上加喜吧!奈何在我腹中孩子七个多月的时候,那外室逮着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与我闹腾,最后竟然动起手来……
最后我一气之下不小心将她绊倒了,她也因此失去了孩子。而我也在重重责怪声下,小产了。
夫家人见我不祥,便想休了我,然后再将外室扶正……好在我有娘家人撑腰,赔了全部嫁妆,才由休妻改为和离。
我成了一次亲,就差点成为下堂妻,若不是我娘家带来的那些嫁妆,我日后的日子只会在指指点点中蹉跎。”
“杜小姐……”听了杜若芸的自述后,才知她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心中竟然有些怜悯她。
“如今你回来了……”杜若芸的言下之意太过明显,竟让她忍不住羞涩起来:“君炎,你还是唤我若芸吧,我们之间……”
杜若芸如今的神色放在贺君炎眼里,那是对他的侮辱,只见他收回眼中的怜悯,淡淡道:“杜小姐今日是特地过来找本王的么?”
“君炎?”对方冷淡的神色让杜若芸心里很不是滋味。虽说当初她抛弃了他,但那也是形势所迫,她得为家族考虑。
“杜小姐!”贺君炎依旧淡淡地说着:“本王怎么样也是这封地的王,还望小姐莫要这般……套近乎!”
话语冷淡,声音更是冷漠,杜若芸自知贺君炎是不想与她再有什么了,于是收回自己的放肆:“是,是若芸越矩了!”
“那……杜小姐还有什么事么?”贺君炎开始下逐客令:“时辰不早了,本王得回去了。”
“那……那若芸送您?”
“不用!”贺君炎拒绝的着,一把将身后的夜辰拉了过来,对杜若芸说道:“本王是有贴身护卫的!”
……
主仆二人牵着马匹走在河边上,河边新鲜的小草成了马儿口中的小食,不知不觉,两人放慢了脚步,让马儿吃得不亦乐乎。
夜辰是知道自家主子与杜若芸之间的往事的。可以说杜若芸是他家主子的初恋,两人两情相悦,已到快上门提亲的地步。
杜若芸家是当地有名的商户,家中做的是丝绸生意,日子还算富裕。但是士、农、工、商,商户是排在最末尾的,地位自然也是最末的。若要改变这种地位,要么就是与世族大家结亲,要么就是考取功名。显然杜家是两样都想占。
贺君炎是老邺王的独子,自然是最好的结亲对象,恰巧那时两人情投意合,自是最美不过的姻缘。
奈何老邺王在战场上出事,老邺王妃也撒手人寰,手中的兵权也收走了……
守孝又要三年!那时杜若云已十七,若是再等上三年,那就成老姑娘了。
杜家看着这个稚嫩的新邺王,他们怕靠不住,怕出事,索性就为杜若芸寻找了新的夫家,岳州知府的独子,陈庸!
杜若芸大婚当日,十里红妆,甚是壮观、气派!只是她没想到,丈夫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所托非人呐!
舍掉一个孩子,赔上所有的嫁妆才得以和离,真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