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满地的血。
几乎是宿逢踏入的第一步，就踩在了黏腻腻的一滩血渍上。
她抬眸看，就见那往日一向没个正行，老是笑呵呵的老头满身是血，胳膊已经被砍下来了一只，在地上被混乱的人群踢来踢去，踩成烂泥。
师徒两个，一个早就没了右眼，一个刚被剜掉了左眼。
看起来都挺惨兮兮的，倒也不愧是师徒一场。
“小逢……”
看起宿逢，无为混沌的双眼蓦然划过一道清明。
他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仅剩的那只右臂却仿佛一下子脱离了他本人的控制一般，狠狠掐住他的喉咙，逼着他，将剩下的话给咽了下去。
“你是何人？”有长老注意到这个陌生的青年，神色警惕地看向他。
宿逢抬起双手，对着他们笑：“别误会，我可不是他的同伙。只是好歹我们师徒一场，你们要杀我师父，起码总得给我个原因吧？”
“一派胡言！”宗主怒地一甩衣袖，“无为有没有徒弟，我这个师兄还不清楚吗？他什么时候收的你，我怎么不知道？”
“刚答应的。所以感情也不是很深，他要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不仅不帮他，还跟着你们一起踩他几脚。就当是清理师门了。”
清理师门是这么用的吗？
到底是哪冒出来的狂妄的臭小子啊。
宗主愤愤咬牙，一掌朝她袭去。
“我说了，”原本就在他眼前的身影突然消失，转瞬之间，出现在了他的背后，“给我一个理由。”
宗主一掌扑空，这一掌虽未尽全力，有轻视她的意思在，但这人看起来年纪轻轻的，速度竟然能快到让他都看不清楚。
如此看来，她不是某位修炼近千年，达到了返老还童水平的大佬，就是实打实的未来新星。
宗主心中隐隐忌惮几分，止住步子，语气也不自觉地柔和起来，“他被妖术操纵，失去了理智，你看后边，都是他干的。依照门规，残害同门者，应当就地处死。”
他身子往后侧开，向宿逢展示了一下血腥的现场，心里想着，这人既然是来讨个理由的话，估计应该是个讲道理的人。
“既然是被妖术操纵，该死的，难道不是那个用妖术操纵他的人吗？”
“妖术无根无源，要找到幕后主使，谈何容易？”
“所以就需要他来承担一切的后果吗？”宿逢看他。
宗主冷哼一声，“错了就是错了，哪怕是因为被妖术迷惑了心智，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的道心不够坚定。道心坚定的话，就不会被迷惑。”
“他还不够坚定吗”
宿逢冷笑一声。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无为一直都在死死地压着自己的修为，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真的暴走。
他每一次的挥剑，也只是在拦着朝他袭来的剑气。
以无为的修为，倘若真想杀人，怕是都不用等她来，这里的人早就都没命了。
“不管怎么说，他伤人是真，杀了同门的弟子，也是真。就算后面反应过来了，想要克制，那也改变不了他杀人的事实。你是他的徒弟，你护着他，我可以理解。”
“但是，这里被杀的，也都是我门下的弟子，我势必会为他们讨个说法。”
宿逢拳头一紧，“讨说法就去找幕后主使讨啊，你找他……”
她的衣摆，被人轻轻扯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