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安转身抱着她，脑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
她能感受到，他微微的抽搐，身子轻轻的颤抖。
从叶小珍认识谢林安起，在她眼中，他一直是很强大的一个糙汉子。
哪曾这样过？
他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
“没事。”叶小珍轻轻拍他的后背，低声说：“在乎才会难受，你不是说，早就不在乎了吗？咱不难受。她儿子要死了，该难受的是她才是。”
是啊，在乎才会难受，他说过他早就不在乎了，可为什么还会难受？
“其实……其实她刚走的那一年，我每天都在想她。最开始时，想着她突然回来了，告诉我们，她没有抛弃我们，只是迷路了，或者遇到了坏人回不来，她好不容易打跑坏人才得已回来见我们。
小珍，你不知道，当她对我们说，她被人贩子卖了才没能回来时，我内心有多激动。即便我知道她在说谎，但我……但我的内心，仍旧希望那是真的。你说，我是不是犯贱？”
“不是，不是的，我明白你的感受。”
“你明白？”
“嗯，我明白。孩子对母亲天生的亲近，母亲再不堪，内心也会盼望着有一个完美的母亲。谢林安，不怕你笑话，我也曾做梦孙青是我的生母，梦里她对我和对叶小春一样。孙青对我那么不好，我却还会做这样的梦，你觉得是犯贱吗？”
“不，不是。”谢林安起身，看着叶小珍的时候，却发现她眼睛都湿润了。
他轻拂她的眼尾，道：“你只是太羡慕他们了，太想要一个能宠爱自己的亲生母亲了。”
叶小珍扯着嘴角笑了笑，说：“是吧，其实你想的那个母亲，还有我梦的母亲，都不是她们。那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完美母亲，和她们根本没有关系。”
“真的吗？”
叶小珍点点头，“真的，人就是这样。向往美好没有错，也是人之常情。当父母不够好时，我们会想着自己拥有足够优秀的父母，羡慕身边的人，这都是正常的。”
“所以我总是在为她找补，从盼着她突然回来开始，开始为她找各种回不来的理由。我明明就知道她就是故意离开的，却还是忍不住幻想各种可能。原来，幻想中的母亲，和她不是一个人。”
“对，不是一个人，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两人说着，声音本来已经很小了，却不想，还是惊醒了熟睡中的孩子。
二宝穿着小睡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他们门口好奇的问：“爸爸有两个母亲吗？”
这一声出来，给他们吓一跳。
他们住的二楼是个大套房，书房改造成了他们三个娃的儿童房，就在隔壁。
这个点了，他们万万没想到二宝竟然没睡。
谢林安下床去把她抱起来，“二宝，你怎么还没睡？”
“我听见你们说话了，我就起来听听。”
叶小珍和谢林安互看一眼。
叶小珍问：“你听到多少了？”
“也没多少啊，就听你们说羡慕别人的父母，爸爸有两个妈妈。”
叶小珍：“……”看来刚过来，没听到多少。
“别胡说，他没有两个妈妈，是他做梦梦到的，梦里都是假的。”
“啊？那是爸爸做噩梦了吗？”
谢林安笑笑说：“是啊，爸爸做噩梦了，梦到有两个妈妈，就给吓醒了，你妈妈刚才正在安慰我呢。”
二宝瞪着清亮的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原来爸爸也会做噩梦，做了噩梦还得妈妈哄。”
“是啊，每个人都会做噩梦，二宝有没有做过噩梦？”